朦胧的灯光照彻走廊。 独立病房前,两名便装的长城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实话,这味道实在有点难闻。”
言语间满是无奈。 本就是患者集中的楼层,又加上雨天潮湿,导致那股子尿臭味愈发难闻,使劲往鼻腔里钻,偏偏震天的鼾声持续不断。 闻言,另一人调笑道:“哼,你闭闭气不就行了。”
“闭一整晚呐。”
那人夸张地说。 “行了,忍忍吧。”
另一人双手环抱,微阖眼皮:“等明天早上就能换班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那人耸肩,旋即往里头瞥了眼,透过玻璃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熟睡青年,随口说道:“你知道那小孩儿什么来历吗?竟派咱们两名得药境界的好手来看门。”
“病人呗。”
另一人彻底合上眼皮,嘴唇翕动:“不到三天时间,这件案子从玄黄等级,飙升到【地】级别,据说要将其定义成【天】级,光是战斗小队已经出动两支。”
“……” 闻言,那人张了张口,有点尴尬地挠了下眉间。 就差明说不要在废话了,好好做事吧。 “我出去透个气,很快回来。”
脚步渐远。 “啪嗒——”风雨声一下子灌进耳膜,却也带走令人不适的味道。 那人躲到墙角,看着远处零零散散的霓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了抖露出一截烟屁股,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 啪! 火光摇曳,一张惨白戏谑的面孔在他身后出现。 笑得渗人。 五分钟后,那人回来,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道脚步声径直走了过来。另一人睁眼,是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医生,身材较为消瘦,他记得这人是余佑的主治医师。 陈医生! “陈医生,有事吗?”
另一人起身问道。 “来看看病人。”
陈医生知道面前两人是巡捕司的捕快,语气很是温和:“余佑这几天身体情况较差,我有点不放心。”
“我来检查下。”
闭目养神的那人睁眼起身,开始给陈医生搜身。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地传出急促的话音:“023病房请求支援……” 023病房是刘华儿子住的地方,同样是被要求保护的人员。 “你过去,我在这里守着。”
闻言,那人沉声说道。 沉吟片刻,另一人皱眉想了会:“你注意点,我先上去看下。”
“嗯。”
说完,另一人身体顿时飚射出去。 “进去吧,动作快一点。”
旋即,那人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嘴角的笑意有些玩味。 陈医生不言,只是眼神有微妙变化,打开房门走进去。 昏暗的房间,唯有仪器带来些许毫光,陈医生走到病床跟前,看着陷入熟睡的余佑,从口袋里掏出小玻璃瓶,里面是翠绿色的粉末。 拔开瓶塞,轻轻一吹。 粉末飘进了余佑的口鼻里。 倏地,手持画戟的高壮战将似鬼魅般自陈医生身后出现,猛然张手擒住他的脖颈,瓮声瓮气道:“你往他口鼻里弄的是什么?“ “救,救他的药。”
陈医生颈骨嘎巴作响,脸色涨紫。 “救人的药?!”
战将低眸看向余佑,却发现后者苍白的脸色正迅速恢复红润,眼神一凝,二话不说将陈医生的颈骨扭断。 嘎巴一声脆响,陈医生缓缓瘫在地上。 随即,骇然见到尸体竟骤然化作黑色淤泥,燃起了大火。 嗖地轻微破空声。 战将头也不回,只是手腕一动,戟尾直接刺中来袭的飞刀,睥睨的冷眸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人,杀意如冰霜席卷。 “哟,百战之魂,倒是难得一见。”
那人面上笑嘻嘻的,手持双匕。 上一秒人还在门口,下一秒如瞬移般欺近战将身前,双腕一动。 霎时间,屋内陡然亮起银色月华,一道又一道的致命斩击,舔舐全身各处要害。 面对如此迅疾的攻势,战将只是将身躯挡在余佑面前,手里一杆画戟挥舞间悉数挡下,一簇簇刺目火花绽放,快到模糊的影子在周身辗转翻腾。 铛~ 悠长的金铁交鸣。 那人被巨大的力道震开,翻身站在墙上,双腿弓起,面孔下似浮现出另一张惨白的面孔,嘴唇翕动:“三秒。”
话音未落,如出弦利箭般射向战将! “玩够了吗。”
淡漠的话音乍响。 唰—— 筋骨分明的大手悍然抓住那人面孔,五指按进脑骨。 “哎呀,失手了。”
那人仍是不改笑意,阴冷渗人:“不过若还有下回,我可要亲自拿你颅骨下酒。”
滋啦! 黑色闪电乍响。 战将直接将那人脑袋捏碎,神情却极为难看。 点点纸屑飞舞。 似在嘲笑。 此时此刻,三秒已过,密集的脚步声从楼道响起,惊起一阵惊呼。 “辜负主上的信任了。”
战将满是后悔地想道。 他缓缓将尸体放下。纸人头颅,脖颈下却是货真价实的活人身体,旋即看了眼面色红润的余佑,转身撞碎玻璃,消失在茫茫雨夜当中。 转瞬,一群人冲了进来。 惊诧地看着只剩玻璃茬子的窗户,再见地上的无头尸体,顿时勃然大怒。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济安院出现人员伤亡。”
冰冷的夜风吹动窗帘,或是嘈杂的声响吵醒了床上的人,余佑眼皮颤抖着睁开,入目皆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你们是……” “病人醒了,先给他换一间病房。”
紧接着,什么都没搞懂的余佑像是提线木偶般被推离了这间残损的病房。 走廊里,被吵醒的人们议论纷纷。 余佑直起身子,却惊骇地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孱弱的身躯变得健康有活力。 这种诡异情况让余佑惊疑不定,不禁摊开双手,却发现掌心躺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哥哥在等你,地址是松桥河岸。 “哥。”
余佑瞄了眼在前头拉着病床的两人,连忙攥紧成拳,些许思绪泛开。 这几天的变化他一一看在心里,先前李馗的问话,包括突然有巡捕司的人上门保护,归根结底都离不开哥哥余复生。 “那个……” 余佑虚弱地说道:“我想去下厕所。”
听到声音,前面正自顾自谈话的两人登时回头,相视一眼,由其中一人说道: “行,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送到门口,我自己进去就行。”
余佑状似不好意思地说道。 沉吟片刻,那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说:“以你身体情况,真的不需要我搀扶吗?”
“不用,送我到厕所门口就行。”
余佑强调坚持。 “好吧。”
两人只当做是小伙子的害羞,并没有放在心上,便将余佑推到厕所外面。 “谢谢。”
余佑翻身下床,跄踉站稳,径直走进厕所。 背对他们的身影,眼神尤为坚定。 他来到厕所最里头,悄悄打开通风窗户,双手搭在墙上,双腿一蹦,用力将自己身体拉上去。虽然窗户狭小,好在余佑的身体足够瘦弱。 呼! 冰冷的寒风吹打在脸上,极为刺痛,漆黑的夜幕也在悄然放大心中的恐惧,余佑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铁管,一点一点往下爬。 许是五分钟,许是十分钟,眼见就要到达地面,余佑一咬牙直接放开双手,身体重重砸在水洼当中,迸出受痛呻吟。 少顷,余佑一撅一拐地站起来,走进漆黑的雨夜。 却没注意到济安院门口恰好有一人见到他离去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什么?人不见了?!”
赶到济安院的张捕头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都能把你们给骗了,你们是废物吗!”
“赶紧给我找,找到他!”
挂完电话,张捕头尤不解气,双手叉腰左右环视,怒吼道: “林锋,林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