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小荷花被打扮得很漂亮，蓬软可爱的花花小外套配上蓬蓬裙和上面有蝴蝶装饰的公主鞋，软萌可人，和本身气质极佳的小曼站在一起，像古典少女画像一般美好。
她上午要和两个姐姐一起去学画画，不过属于是蹭课。教冬雪和金琪的老师对两个徒弟都很满意，所以提供了一个月的免费体验课，如果到时候小孩有兴趣或天赋的话再正式讨论报班的问题。
不过问题当然不在于钱，而是小荷花还有舞蹈和跆拳道的兴趣课，身体又是家里孩子里最弱的，所以宋父不想让孩子报那么多班，怕给累坏了。这样去玩玩还行，像冬雪和金琪那样正经学的话，不管是功课练习还是外出写生都是不轻松的。
春英给自己挑的则是一件又酷又飒的皮衣西装，配上黑裤黑鞋，看着不像是要去正经公司开会，而是准备参加什么大佬云集的活动，后头自动站一圈带着黑墨镜，眼神肃杀的黑衣保镖，能用强大气势把整个场子给冻住的那种。
吃早餐的时候，秋蕊看了就忍不住笑，“姐，你这是做好吵架的准备了？”
“程茵最近越来越凶了，要是金琪小个几岁，估计天天都能被她妈吓哭，我也要气场足一点才行啊。”春英玩笑道。
常喜则认真地说道：“老婆，做生意要遵纪守法，你穿成这样，会把我吓哭。”
冬雪正在喝牛奶，被爸爸一本正经的说笑逗乐了，直接喷出去了一口奶，不仅给自己的下巴留了圈白胡子，还给哥哥的外套下了一场雪。
“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
宋煦：“廖冬雪，你今天是拿了小荷花的剧本吗？”
被姐姐的笑声逗笑的小荷花：“啊？哈哈哥哥你在说什么？”
冬雪被哥哥的话又戳中了笑点，笑得更大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笑神经就是格外活跃。
春英和常喜也觉得这样的大女儿很新奇，但感觉很不错，小孩子就应该多笑笑才好。
秋蕊抽了纸巾，先给乐得不行的冬雪擦干净嘴巴，“我们冬雪有酒窝，笑起来真好看。”
宋父非常认可，“我们家孩子都长得好，这都是你们妈妈的功劳，她就长得跟仙女似的。”
这下全家都笑了起来，就连宋煦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秋蕊一边给儿子擦身上的奶渍一边调侃老父亲，“爸，那你更厉害，把仙女都给娶回家了。”
宋父很骄傲，“嗯，我年轻时比宋东东还精神。”
愉悦的笑声将大大的饭厅也填满了，站在后院墙上的小鸟，也啾啾了两声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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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欢乐的氛围跟茵然的会议室没有半毛钱关系。
今天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春季新品的下单量，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奋斗在天城》里的同款。
这里的下单，指的是与琪燕合作的制衣厂的订单。茵然目前也有自己的制衣工厂，但规模和专业程度都比不过已经在制衣行业经营数十载的琪燕，所以大批量的订单还是会交给对方负责。
此时的气氛因为老板们意见相左已经十分焦灼，要是形象些来说，就是天上挂着三颗大太阳，让人脑门冒汗，汗流浃背。
程茵面前是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春英，真的不能下这么大的单子！我按照过去一年我们的销量数据，做过春季新品的销售预测，情况非常不乐观。”
春英的气场再足，遇到了满眼黑眼圈的程茵也败下阵来。
“我知道预测出来的数据肯定不好看，但程茵，我已经跟张导那边确定过了，半个月后，《奋斗在天城》至少会在天城、花城、南粤三大卫视同时播出。一旦开播，茵然的生意必定火爆，客流量大了，我们库存堆积的问题也会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只是你预测的最理想的状态，没有任何数据能够支撑！即使什么天城奋斗真的收视率爆了，又怎么保证大家看了电视剧后都会对衣服产生购买欲呢？即使产生了，还有价格和品质双重筛选的环节，谁来保证她们会顺利下单？”程茵质问道。
春英摇了摇头，她知道程茵一向求稳，这在长远的发展里，是很重要的，但在短期目标里，却明显地缚住了她的手脚。
”我还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营销方案辅助，相信我吧，程茵，这次的赌注下得越大，回报越大。”
程茵丝毫没有动心，但余甜听着热血沸腾，“程茵姐，我赞成英姐的方案！我们已经亏了这么多，再亏一个季度也没什么呀！但如果赌赢了，我们可就能瞬间跻身国民品牌了！”
“你们的胆子都大。”程茵突然叹了口气，“如果这一季50%的货继续成为库存，我们的流动资金链就完了。你们或许还能拿得出钱来填坑，我会直接破产。”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好一会后，春英却说道，“但如果这一季不按照我做出的单子备货，等奋斗那部剧开播，得到了确定的数据再安排工厂做衣服，速度上一定抢不过全国的小作坊。可能短短几天，就有可能少赚几百上千万。程茵，面料我去年就已经下足了订单，听我的，全部用掉，这一次成了，你往后再也不用担心资金链了！”
服装产业的环节很繁多，从设计师里的设计稿，到定板，把面料备足货，配料如果稀缺的话也要提前准备充分，最后到制衣厂的环节，也要工人多，产品线全，才能保证新品上市的时候货量充足。
最根本的面料这个环节，往往要提前两个季度或者一年时间来做储备。春英在去年下面料单的时候，已经提前预估到现在的需求了。
反之，如果任何一个环节没有跟上趟，轻易就会被粗制滥造的各种伪造品抢去市场。尤其是面料这个环节，要想让服装保质保量地大量生产，必须提前考虑它，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工人也变不出衣服。
已经在《奋斗在天城》这部剧里投入无数资金和心血的春英，在做全盘谋划时考虑到了每一处的小细节。
“如果这一次没成，那茵然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呢？关店吗？春英，你太急于求成了，你根本没办法保证，每一次的运气都能那么好！”程茵开始急了，最开始她是想要相信春英的直觉的，但流动资金链即将断掉这个事实，让她觉得自己输不起了。
最近已经开始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觉了。
余甜出声道：“可是英姐的运气真的一直都很好。”
“做生意难道只凭运气吗？”程茵大声问道，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了。
春英敲了敲桌子，“程茵，如果你破产了，你的所有债，我替你还！只要你答应，春季订单先按照我的思路走！”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不能在最后一步退缩。
“你……”程茵歇了好一会，恨恨地说道，“如果我真破产了，至少女儿你得给我养着！啥都不能缺她的！”
春英立即点头，“我的家里永远有金琪的位置。”
“行……那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我也最后赌一把，赌赢了是黄土变真金，赌输了是馒头就咸菜！”
随着程茵的话音落下，春英也终于松了口气，《奋斗在天城》必须大火，才不枉费她几次三番不停地说服程茵跟着自己下赌注。
余甜也豪迈地开口道：“程茵姐，我家里也永远有小金琪的位置，你后路多着呢！”
程茵苦笑了一声，终究是自己底气不足。
春英递出了自己做的下单表，“那这个表格，秋蕊你把它带去给张总的秘书，让琪燕马上开工吧。”
“好的。”
秋蕊刚准备接过，程茵抢了过去，一看，彻底没脾气了，“这些数量跟之前说给我听的，不一样。”几乎翻了一倍。
春英摸了摸衣领，有些心虚，“这样才刺激嘛。”
“不要让茵然成为昙花一现的品牌。”程茵难过地说道，其实茵然能走到现在，春英的功劳很大，但她不敢想，如果资金链断了，她要怎么东山再起？
春英郑重点头，“绝对不会，茵然在未来会成为女装里的领头羊，现在的一百多家店在以后会翻五倍、十倍！大家拭目以待吧！”
“英姐，遇甜的订单量也要加大吗？”余甜兴奋地问道。
春英继续点头，“当然。”
随着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默契十足地响起来一片掌声，春英的话叫人热血沸腾，姿态也实在太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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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确定了各种该下的订单外，要配合新剧开播该做的店铺推广和物料也全部安排了下去，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
春英带着秋蕊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休息一会，小米就敲门进来了。
“是李晓雨的事情吗？”
“是。”小米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敏锐，但一想她可是宋春英，又觉得自己惊讶才奇怪。
春英一早料到不是小米就是程茵肯定会来问问她的意思，此刻直接说道：“她升职的事情公事公办就好，水平达到就行，不用顾虑其他。”
“好的，宋总。”这般干脆倒也在预料之中，小米立刻在心里又给春英加了一分，是个好老板。
春英则疑惑地看着答应后仍然站在她办公桌前的人，“还有其他事情？”
“关于你之前提过的汉服童装店。”小米道。
春英眼睛亮了一下，“你说。”
发现了小香在汉服上的天赋之后，春英就有心先探探路，看看汉服的市场如何，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程茵和小米，让她们帮忙先收集些资料，如果有合适的人才能先圈定就更好。
“汉服这个行业的现状，总结下来就是非常不景气，因为各种新式风格的冲击下，传统服饰的文化没有能够好好传承的土壤。这个行业受众更多的还是在16-24岁之间的年龄层，接受过一定的文化熏陶，又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思去打扮自己，也是相对更舍得把钱花在穿衣打扮上的年纪。所以，主要目标人群圈定小女生，会比童装更容易发展起来。”
春英听得认真，细想下来也的确如此，服装审美这些东西，需要发扬和培养，更需要有足够的爱美的动力来支撑。
“所以你的建议是，放弃童装，走成人汉服的路子？”
“我……其实，这个项目其实……”小米有些犹豫。
春英不解：“小米，你在我印象里，可是风风火火的人物，怎么今天变得吞吞吐吐了？”
“其实这个项目资料是由晓雨收集整理的，刚刚说的总结也都来自她。”
秋蕊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哪里都有李晓雨呢？”
或者说，怎么哪里都和赵飞有关联呢？
宋煦把自行车还回去后，她准备趁着周末给儿子买新的，并且不准备去赵家的铺子买。结果姐夫说买自行车的话，鹏城只有飞马车铺可以选择，到处都是他家的连锁，找其他的铺子得上邻市了。去驾校练车也是，教练叽叽歪歪地三句不离赵飞，被迫知道了他家最近跟亲戚吵架，闹得很凶的样子，又说周婕生气到把赵飞打了一顿……
就连宋父去菜市场也被海鲜店的老板强卖了一篓子高品质的明虾，说赵飞打过招呼，遇到好的要帮宋老头留下来，家里特别爱吃虾的人，刚好就是她……
以前没察觉，但现在想想，赵飞这个人，简直有些像3d立体环绕的音响一样环绕在她的生活里。
春英看了妹妹一眼，这话里怎么除了些微的厌烦之外怎么还有几丝在意呢？李晓雨有什么好值得格外在意的？
“所以我……”一直犹豫来着。
小米觉得自己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能干的小徒弟，结果还跟老板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纠葛。
秋蕊很快醒悟过来现在不该苦恼什么赵什么飞的，赶紧摆摆手，“小米姐，你继续说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一步了，自然要全部说完，小米点点头，恢复了以往的风格，语速很快地把事情说明白了。
春英想了想问道：“她做了详细的企划书吗？”
“不是特别详细，但该有的模块差不多都有。”
“拿来看看吧。”
“我直接让她来跟你汇报？”
“可以。”
小米听到这回答直接露出了笑容，“宋总，你真是大人有大量！秋蕊也是。”
春英也笑了出来，“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也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光看我这个肚子，就当不了宰相。”
“你是三十多的年纪，十六岁的腰呢。”小米说了句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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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看完李晓雨做的企划后，春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确实分析得挺到位，各种措辞和想法也足够新鲜有质感，不是乱搬了以前的东西敷衍人的。
看来，她的确能为茵然创造更多的价值。
“你自己对汉服感兴趣吗？”
“非常感兴趣！”李晓雨立刻答道，“其实我读完中专给自己的毕业礼物就是一套汉服，特定去定制的。”
春英敲了敲手上的企划案，“但你最后的评估是，不建议做汉服品牌。”
“这是基于现在的市场状况得出的结论。各种新文化，新潮流涌入，大家更新换代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花功夫去追溯历史呢？什么时候汉服文化发扬光大了，大家的接受度都提升了，物质生活水平也跟着高起来，有闲情也有闲钱去追逐精神满足了，我觉得到那个时候，汉服品牌才有可能迎来百花齐放的好时期。”
春英想了想，问道：“所以你是基于投入大、回报小，以及难度极高，下的这个不值得做汉服品牌的定义？”
“是的，我可能比较庸俗，我觉得做一个品牌，首先就得要赚钱，不然光凭热爱是不可能长久的。其实，茵然现在，”李晓雨及时刹住了嘴，但觉得自己可能完了。
春英笑了笑，“茵然现在不赚钱，一直亏损，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茵然的各种计划确实太紧凑了，有点揠苗助长的意思。如果变成三年或者五年之内的规划，可能茵然会走的又稳又赚钱……吧。”李晓雨边答边想，完了，她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春英却再次点了点头，她确实在揠苗助长，也算是借的上辈子的光，确定《奋斗在天城》会大火，引发各种追逐热潮才敢这样做。李晓雨能看出这点，想到五年规划，脑子确实不错。
秋蕊接收到春英的眼神，凭着姐妹之间的高度默契，瞬间就明白姐姐这是看中李晓雨了，问她介不介意的意思。这也没啥好介意的，毕竟之前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她也就摇摇头，朝着姐姐递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没关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春英则思索了起来，那秋蕊刚才为什么会厌烦李晓雨呢？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好时机，她接着说道：“关于茵然的发展就不展开讨论了，说回汉服吧，你说汉服服饰的兴起需要文化土壤，有没有想过自己做挖土人？”
“啊？”李晓雨直接愣住，这是什么概念？
春英指了指秋蕊，解释道：“追溯服装历史，教人如何穿衣打扮的综艺节目，她们是第一个。”
“宋总是打算要做一个汉服的综艺？”李晓雨有些懵地说道。
春英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创造者，没有土壤，就制造出土壤，没有兴趣，就激发兴趣。衣橱那档综艺可以做一期汉服专题辅助，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把汉服的美通过各种形式传播开来，形式有很多，你这个企划书上也有涉及的。”
“但，”李晓雨被自己老板的格局震惊了瞬间，想了好久才反驳道：“这样一来，成本就更大了，回报却不一定。”
话题好像回到了最开始。
春英摇摇头，“我告诉你，未来十年内，整个世界都会大变化的，物质满足后追求精神生活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你的想法是，等土壤肥沃后再行栽花之事，但我觉得不如费点心思沤沤肥亲自养出沃土，加速时间去做第一个拥有花开的人。”
“十年之内吗？”李晓雨被老板的笃定感染，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了。
春英点头，“你有兴趣一起种花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对汉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除了原有的，在看到小香的天赋后想要帮她成就一番事业，让小夫妻顺利立足鹏城的心思外，她更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一手成就一个新领域。
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不只做接受命运的人，而是成为创造命运的人。
“我吗？”李晓雨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这不会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冷板凳吧？
春英点头再摇头，“这个项目我要继续推进，会组一个新的团队，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参加，当然是有报酬的，但你可能没办法再兼顾现在的事情，肯定要做一些取舍。你慢慢考虑下吧，不急，这事情确实得做个五年规划。”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宋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李晓雨听着心情无比激动，五年规划的事情邀请她参加？说明她真的很有实力吧？自信心瞬间就飞速膨胀起来。
春英没再多说什么，让人离开了，转过头问妹妹，“秋蕊，如果以后李晓雨跟小香负责汉服的项目，你介意一起共事吗？”
“当然不介意，李晓雨的实力确实不错，在公司的口碑也挺好。”秋蕊立即答道，可能这也是她对李晓雨牵涉娱乐报的事没有多生气的原因，因为之前的印象就还挺不错的。
“那你先前说的那句，怎么哪里都有李……”
“那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的。”
春英一想，确实也没啥大不了的，这才放弃了纠结，准备处理下文件就下班。今天是周日，家里孩子多，估计宋父在家得做不少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