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婷渐渐发现，在黑市卖小龙虾的人已经不止她一个了。
开始越来越多人卖小龙虾，有些价格比她还便宜一分钱。
只是卖小龙虾的人再多，也比不上苏梅婷这边的客人。
一个是她卖得久，大家基本都熟悉她了。
二是她做的小龙虾味道好，整个黑市都没人比得上她。
特别是有些人连虾线都没处理好，也没清洗干净，看得人吃的欲望都没有。
学着苏梅婷这样处理好小龙虾的，则是做得不够美味，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土腥味。
有了对比，他们才知道苏梅婷做的小龙虾是真的好吃。
要是不好吃，苏梅婷自己都不答应。
她卖小龙虾有一段时间了，调料都是请教了陈老爷子，改良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定下来一个最好吃的版本，光是调料都足足有十几种。
成本增加了，她的价格依旧是四分钱一只。八壹中文網
这天，苏梅婷依旧是最先卖完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便看到了田翠翠拉着田艳艳，也带着一个锅，往路边坐了下来。
田艳艳脸皮薄，看到苏梅婷有些心虚。
田翠翠则是毫不客气地迎上了苏梅婷的目光，还哼了一声。
田艳艳拉了一下她的手臂，“翠翠，你别这样。”
田翠翠白了一眼，“小龙虾还是我先发现的，凭什么她能卖我不能卖？”
苏梅婷没打算跟她们说话，带着苏以离开。
苏以抬起头，“妈妈，好多人卖小龙虾呀。”
苏梅婷低下头看她，“是呀，可能过段时间小龙虾就少了，我们就不能卖了。”
她得想想，看看还能做些什么来卖。
光是靠小龙虾，想长期做下去是不能了。
她们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卖陶瓷的地方，苏以突然停了下来。
也不是她自己想停下来，主要是小芦荟太吵了。
“小一一，咱们救救它吧。”
苏以歪着脑袋，往旁边看过去，都是大小不一的陶瓷，有些是碗，有些是盆。
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这些陶瓷都不是新的。
有些甚至缺了角。
苏以更迷惑了，为什么这种还有人卖。
“救救谁？”
小芦荟：“最右边那个大胖子！”
苏以往右边扫过去，看到的是一个白底的罐子。
它的身体圆滚滚，上面绘着各种生动的花鸟图案。
她听不到盖罐讲话，只能听到小芦荟的转述。
它不知道自己存在多少年了，反正很久很久，见证了朝代更迭，岁月变迁。
它刚出生的时候，只是一批花瓶中不起眼的一个。
后来被女主人买了去，它的世界开始添上了色彩。
一月腊梅，二月茶花，三月玉兰，四月桃花……
它看着花朵从鲜艳到枯萎，也看着女主人玉一般的人，像鲜花一样凋零。
后来，女主人死了，它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老百姓拿它当水壶，乞儿将它弃于路边，它再也没能找到为它插上鲜花的女主人。
苏以点了点小下巴，抬手摸了下它身上绘的图案，说不上来怎么欣赏，但就是很精美。
“那它现在做什么？”
小芦荟声音黯然：“别人现在拿它当夜壶。”
苏以：“什么是夜壶？”
“就是尿桶。”
苏以沉默了，小手轻抚罐子的瓶身，像是无声的安慰。
她突然做了决定，抬头祈求看着苏梅婷，“妈妈，我们把它买下来吧，它好可怜呀。我们路边有小野花，我们给它插小野花，可好看了。”
苏梅婷有些为难了，这摆明了就是人家的夜壶，还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她都有些不明白苏以的审美了，什么都没看中，偏偏就看中了这个。
她拍了拍苏以的小脑袋，“要不你再选一个，这个不好。”
苏以嘟着小嘴摇头，“不嘛，我就要这个，小芦荟说它好可怜的。”
苏梅婷向来宠她，也知道她背后背着的小芦荟不是一般的芦荟，便蹲下来问道：“这个多少钱？”
摆摊的老头一拍手，笑得谄媚，“妹子，您是个识货的，掌掌眼，这可是古董呐！没有这个数，不能出。”
他笑着伸出五根手指。
苏梅婷垂下眼皮，拉着苏以起身就走。
老头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客人，要买的还是别人不要的夜壶，哪里肯让苏梅婷离开。
他急忙站起来，“妹子，别呀，要是嫌贵，你好歹讲讲价，做生意的，可以接受砍价的。”
苏梅婷停下脚步，垂眸思考半瞬，开口道：“五毛钱。”
她才不管是不是古董，反正她又看不出来。
五毛钱快可以买一斤肉了，她都觉得肉疼。
那老头皱着脸哎哟一声，仿佛比苏梅婷还要心痛的模样。
饶是如此，他也是捂着脸摆摆手，“看在你识货的份上，五毛钱，给你了！”
一边拿袋子给苏梅婷装起来，他还一边说道：“这可真的是古董，你可得好好爱护。”
苏梅婷嗤笑，“大爷，这么重的尿骚味，你真的没闻到？”
说得老头一阵讪讪，嘿嘿笑了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