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淘汰的这一批机器,必定大大小小都会有毛病。
但胜在便宜。
至少比起买一批新机器,已经便宜许多。
加上老宴就在身边,他还愁没有人给他维护机器?
这样想着,孙越武便咬着牙,将这一批机器拿了下来。
只是他刚把钱汇出去,合同敲定。
转眼,老宴不见了。
问他去哪儿了?
他背着书包悠哉悠哉来到盖桥大队,找苏梅婷了。
一路打听,不断能看到惊喜。
这盖桥大队人杰地灵,他心想以后来这里养老也不错。
“老宴!”
他才到村口,听到一声大喝,差点把他魂给吓没。
蓝见州再三揉了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看到他满头白发,不由得眼眶一红。
以前只白了一半,现在是全白了。
老宴可没有他矫情的心思,将他推了开来。
“我年前就到江淮了,去你家找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
蓝见州嘿嘿笑着,“我陪我姐去深市了,话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宴将包里的簪子拿了出来,“带我去见苏梅婷!”
他一眼便看出孙越武给的簪子是假的,不过是想以此和他套近乎。
可金簪是一对,上面的每一处细节,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来。
正因如此,他才和孙越武耗了几天的时间,想办法坑了他一把。
现下机器价格高,卫正能淘汰的机器,那都是残得不能再残的。
如此下来,维修又是一笔大费用。
老宴没多提孙越武的事,只一心想要打听格格的事。
从苏梅婷口中得知老人家已经过世,骨灰也按照她的意思处理了,他一时间倒不知道作何反应,五味杂陈。
“义父老人家,到死都念叨着格格……”
可这两人,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
到底是没能成全他这一颗跨了半个世纪的忠心。
老宴暗自伤神一会儿,便将金簪还了回去。
还回去的,却不是一只,而是一对。
“本就是一对的,合该在一起。”
苏梅婷连忙推脱,“既然是一对,那就由您保管吧。”
老宴却摇摇头,沉声道:“不用,我找到了她老人家,也算是对义父有了交代,这簪子怎么处置,随你吧。”
他来了这一趟,心愿已了,也赶着回京城。
苏梅婷便不再推脱,将簪子收了起来。
老宴走之前,还说:“蓝见州说,你想让我帮忙改良针织机是吧?你赶明儿列出要求,整理出来给我,我抽空帮你看看。”
不过他得回京城了,得有空再说。
但有他这句话,苏梅婷就安心了。
……
老宴跑了,最惨的莫过于孙越武。
他现在浑身背满了债,颇有些孤注一掷的勇气。
掷是掷出去了,就是叮咚响都没听到,钱就这样没了。
他原本还想求助段延年,可他和孙雪纤还没来江淮,归期未定。
想来想去,他目光盯准了蓝见州饲料厂维修机器的那人。
他也没见过这人,花钱打听了好久,想知道这个人每隔几天就会来饲料厂一次。
于是,他在育新饲料厂门口蹲了好多天。
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他儿子,孙兴志!
等听到那些工人叫他“孙工”,孙兴志就更震惊了。
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孙兴志没发现他,但他手里牵着的小团子看到了。
“孙叔叔,那个人在看你耶,我见过他。”
聪明可爱的小团子,已经和饲料厂的人都混熟啦。
孙兴志喜欢鼓捣机器,还会做一些小玩意,小团子今天跟过来,就是央他送自己一个。
没想到还没进去,就撞见了孙越武。
孙兴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巧和孙越武铁青的脸对上。
他勾了下唇,面露嘲讽,哼了声。
他刚要牵着小团子进去,就看到孙越武直直地朝这边大步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孙越武不能忍受,被自己抛弃在乡下这么多年,几乎要忘记他的存在的儿子,竟然回来了!
还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身份!
孙工!
听听,多威风,几乎将他老爸的脸打得啪啪响。
孙兴志嗤笑,“我为什么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越武气得发抖,“我是你爸!你说有什么关系?你这时候应该在黔省才对,你是下乡知青,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回城的,难道你是逃出来的?你!你是要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这种不理不顾,劈头盖脸就上来的指责,让小团子张了张口,小脑袋有些懵。
原来他是孙叔叔的爸爸啊。
可是,为什么爸爸是这样的?
孙兴志冷笑着反讥:“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是应县长亲自把我带回了江淮,没能让你扣上罪名,真是抱歉。”
孙越武咬着牙,对着他横眉竖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