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殿下,若华祭司是不是在怪我扰了你们的兴致?”
江心月面露无措。
“阿言做事情,通常都是率性而为,不喜欢解释太多。她并非是故意针对你,你不必多想。”谢时安舒展眉头,温和的同她解释。
江心月这才露出了笑意,与他进了鸣江楼。
叶酌言随意走进一条人迹稀少的巷子,脚步一顿,带着黑色面具的谢池羽就跳了出来。
“玄盟主有何事?”
谢池羽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见你不太情愿与那几个人共处,好心将你引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情愿。”
“我猜错了?”谢池羽无所谓道:“那你现在回去就是,说不定正好赶上他们那一桌酒菜上齐。”
“我才不要回去给自己找气受。”
叶酌言憋在心里的委屈毫无预兆的显露了出来。
“不想受那气就趁早离开,有什么可顾虑的,你也就只知道在我面前横。”谢池羽虽然忍不住责备她,声音却放得低而温和。
叶酌言被戳到了痛处,垂眸不语。
谢池羽转开话题,问:“听说你领了圣旨,亲手把你四妹给杀了?”
“你的消息来得可真快。”叶酌言抬眸,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难不成你认为这种人应该放了?”
“当然不能放了。”谢池羽悠悠道:“我只是想说,你其实不必亲自去做这件事,否则叶府那些人会说你太残忍。”
叶酌言哼笑一声,满不在乎道:“不残忍,很公平。她的死是她失败的代价,就好比如果我这次失败了,没救回神树,我就得死。”
谢池羽提醒道:“我可是听说叶山见到叶芙的尸体时,放言要将你从叶氏族谱中除名。”
“这不是叶府上下许多人多年以来的心愿么,我就遂了他们的愿,也算做了件好事。”叶酌言对此并不惊讶,慢条斯理的走开了,“一个姓氏与身份而已,我不在乎。”
“你去哪里?”
“回叶府啊,难不成还等着他们派人满大街的找我?”
灵堂内,已经陷入疯癫状态的韩潆哭嚷了太久,哑了嗓子,谁都不认识了。
“叶酌言,芙儿与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残忍到非要亲手置她于死地!”叶山一见面色平静的叶酌言,怒不可遏的吼了起来。
林薇将叶酌言拉到身后,却听叶酌言反问道:“我也想问问,我与她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她竟然不惜毁了神树,妄图陷我于失职之罪。那些死在地动中百姓又与她有何深仇大恨,要因她的愚蠢之举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叶山一时气噎,指着她大骂,“芙儿她年少无知,你这个做姐姐的为何不能原谅她,不替她争一个改错的机会?我与你三娘求你进宫为她说情,你倒好,直接求来一道要她性命的旨意。你对不起芙儿唤了你十几年的这一声姐姐,更对不起叶家!”
叶酌言疾言厉色:“三伯气糊涂了,叶芙之举有没有活路可言,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奉命办事。神树关乎国之气运,毒害神树之人,在我看来就是罪无可恕,在陛下眼里更是死路一条。我若是在陛下面前为一个被他判了死刑的人求情,那可就是忤逆了圣意,万一惹怒了陛下,保不准会牵连到叶家,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说我对不起叶家。”
“酌言!”老太太满腔悲愤,如果不是听到叶酌言亲口承认,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叶芙是死于叶酌言之手。
以前那个宽容隐忍的叶酌言呢?
“芙儿入狱一事,你若只是坐视不管,还叫我好受些,可你怎么能狠心亲手杀她?酌言,叶家待你不薄,你却实在让叶家寒心。”老太太怒斥道。
叶酌言愣了片刻,平日里见惯了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模样,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祖母,叶芙有愧于我在先,我也心寒。”叶酌言笑得云淡风轻。
“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好女儿!”老太太不知是被气极了,还是心虚了,突然将满腔怒火撒到了叶锋身上。
叶锋不满道:“母亲,酌言自从住进叶府,我就教导她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也不必畏畏缩缩躲避仇怨。这个道理她一直记在心上,怎么不算我的好女儿。”
“反了!”老太太咬牙拂落了她身边的茶具,清脆的破碎声中,夹杂了一个胆怯的女声。
“若是有一天我不小心惹恼了大姐姐,她是不是也要寻个理由,然后光明正大的把我杀了?”
叶清紧紧攥着衣袖,小心翼翼的看向老太太。
叶酌言歪头凝视叶清,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似乎在说“是啊”。
叶清脸上佯装的胆怯瞬间滞住,后背直冒冷汗。
“你们都看看,叶家的养女刚杀了一个嫡小姐,这又记恨上了另一个。”老太太再也不顾平日里的形象,颤声斥骂,“叶家容不下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你滚,从今以后叶家族谱上不会再留你的名字。”
“不行!”叶锋与林薇齐声反对。
“大哥大嫂,这天下本就没有将养女的名字写进族谱的道理。”叶山乐得笑出了声,“再说了,叶酌言现在可是尊贵无比的祭司大人,哪里还看得上叶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爹娘不必为我抱不平,三伯说得没错,我一介养女,本就不配进叶家的族谱。”叶酌言故作高傲道:“我留在叶家的这些年里,碍了不少人的眼,自己也过得不痛快,今日我与叶家一刀两断,对在场所有人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好,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叶酌言,好你个身份尊贵的北齐祭司,滚,现在就滚出叶家。”老太太气得差点晕过去。
叶酌言浅笑着点了点头:“叶老太君教训得是,我记下了。”说罢就转身而去,脚步轻快,如获解脱。
“酌言!”叶锋与林薇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