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出你们的生辰八字，就不必受那些罪，若是隐瞒——大刑伺候！”冰冷的声音盘旋于脑海，连日无法消散。
仿佛这句话就发生在昨日。
瘦猴儿被这“生辰八字”四个字突然给狠狠刺了一下，连带着脑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手里的碗突然端不住，滑到地上摔了个脆响，一下子就成了两半，里面的饭菜瞬间撒开。
小姑娘看着碗摔了，眼泪都下来了几个，“哎呀！我的碗，你怎么摔了它，你摔了，我就没碗了！”
“他们要干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瘦猴儿不管地上的饭菜，嘴里包着的饭也被几口吐了出来。
小姑娘害怕了，看着他那就跟野狼一样的眼睛，浑身抖了一下，“你……你干嘛？我帮过你，我给你吃了饼，你不能打我！”
瘦猴儿见她神色慌张，脸上尽是惧意，忙放轻了声音，“我不是，我不打你，我只是想问问那群国师弟子的事儿，你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好吗？”
“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打你，我不会骂你的……”
瘦猴儿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吼的想法，声音越压越低，简直就是逗弄小孩儿的语气。
小姑娘用手拨弄着地上的碗，看到实在是无法合拢，嘴越瘪越厉害，“我的碗……你给我摔坏了，你不打我，你不骂我，可我大哥要啊……”
瘦猴儿再多的烦躁都被这委委屈屈的声音给压下了，“你别哭了，我之后还给你，你就先告诉我好不好，你要哭，我现在也想哭……”
小姑娘脸色很不好，“你饼还没还我呢？又说要还我碗，我不信你了！”
瘦猴儿快要疯了，对着她骂不得打不得，自己如今都要急死了。
“那你打我一顿吧，你就不要生我气了！”瘦猴儿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凑过去，“打我一顿消消气儿。”
小姑娘哪会打他，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打你，你别这样。”
瘦猴儿跪坐在地上，用手将地上粘了灰的肉坨坨捡起来吃了，“你再不告诉我，我真的要死了！”话里全是无可奈何。
“怎么就要死了，又没人来打你！”小姑娘总觉得他说的是疯话，都不想搭理他了。
明明知道他是疯傻的人，怎么还听这话，一句两句的当真了。
小姑娘见他开始用手刨地上的饭粒，忙上前帮忙，“你吃这里的，这个干净！”
瘦猴儿又问，“小祖宗，你跟我说一下那个国师弟子的事儿好不好！”
“你好奇这个干嘛？他们贵人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啊！”小姑娘疑惑极了，但还是将今天中午听大哥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说是让村长把村里所有的人召集起来，一个一个问生辰八字，然后记录下来。”
瘦猴儿的头又开始痛了。
真的没有听错。
就是——生辰八字！
他们难道——
不，怎么可能，这村镇数百人，都是农人小贩，又不是大奸大恶——
呸！自己也不是大奸大恶还不是……
瘦猴儿心惊胆战，总怀疑自己是想错了，但是他们那群人，就是比恶鬼更恶的东西！
自己可是从未见过什么恶鬼，只有这国师弟子堪比恶鬼，远胜恶鬼！
不好！
这个村里的人怕是要被他们害了……
又开始浑身抖抖嗖嗖……
小姑娘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安慰道：“你别怕了，我不说你了，这碗烂了就烂了吧，我就被大哥骂一顿就好……他要是打我，我就跑……”
“他们……就那些国师弟子们，是什么时候要让你们去？”
“今天，就现在啊……我马上回家然后就过去瞧瞧热闹，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你不用过去。”小姑娘估摸着时间，起了身准备走了。
“我晚上来得早就给你带饼，来得晚你就先饿肚子吧……我走了！”
“别去！你不要去！不准去！”瘦猴儿一声暴喝，响彻整个山坳，话语中惊恐急切。
……
“大人，都到了，村长那边已经记录完毕！”
“哦？可我瞧着，人不多呢？这个村里一共多少人？”
“这……大人，容弟子再去问问。”
“嗯。”
天色渐暗，快到了晚饭时辰。
农人劳累，一日两餐根本扛不住，过去遇到灾年，地里庄稼少，那时候不得不一日两餐，每餐都多喝些水饱饱肚子。
如今不是灾年，自当是多吃多喝，每个人都养得红光满面。
虽然税赋近几年增了几个指头长，可是这些钱财，不当事儿，不当事儿……
村里健壮体宽的汉子凑拢一堆，看着周围穿着贵气的一群人，话都不敢多说，眼睛都不敢多看，只得埋着脑袋等村长说可以离开……
“大人，问清楚了，这来的人有二十七人，都是家里的汉子，一个人就记清楚了所有人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五六个小孩儿跟来，其他的家眷都在家。”属下弟子回禀道。
“我不是说了，要让所有的人来吗？哦，对了，我说的是，记录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不是说所有人都来……怪我，怪我……”大子眼神冷漠。
“你去告诉村长，我说的记录所有人，就是所有人！每个！无论稚子幼童，无论老少，无论男女，都要记录！”
“另外，所有人都要到场！不是每家只来一个人！听清楚了吗？都要到，所有人！”
大子字字如钉子吐出，破空扎进他的耳朵。
“是，弟子这就去！”说完脚步急转而出。
……
“我家婆娘还在月子里，这来不了啊……”
“是啊，我家老娘都躺床上七八年了，下不得地……”
“我家里的婆娘前日回娘家看看，现在还没回来……”
“我家爹娘也是，许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他们腿脚不好……”
“对啊，我家里……”
“村长，这真的来不了……”
“村长……”
“……”
……
一大半的人急急吼吼地说着，村长面露难色，看着身旁站着的国师弟子，为难道：“这……这可……”
“我不管你们如何，命令如此，你想犯？”国师弟子并不在意这群村人如何抱怨。
村长深知是避不过去，摸了摸一指长的胡须，焦急之下扯了好几根下来，疼得浑身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