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张淆静焦急的心在接到如意茶楼的话更为焦急。来人说佞愈和那只骇人的猞猁一起丢了。“丢了?什么叫丢了?”
“有人见县主被人打晕带走了。”
二喜也没支支吾吾,话里只是带着通知的意味,如意茶楼在撇清他们与此时的关系。“母亲你去救救佞愈,那宜兴是什么人啊,佞愈才来京城根本不知道宜兴那个人是有多么疯癫。”
淆静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时还从喉咙里传来咳嗽。“楚王府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那年我惹了傅群元,傅常裕以莫须有的罪名,当街给我掳去楚王府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三天,我却这辈子无法在拥有子嗣了。后来还是姑父向圣上请旨查明真相才给我救了出来,如今我们不能对佞愈不管不顾。”
“陵王府于相府那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是福也是祸,就因这层关系张李两家十几年都不敢轻易来往。内里盘根错节的关系与你说也说不清,更是难以理清头绪。此事还得看你父亲怎么想母亲无法决策无,这次咱们相府腹背受敌,前有君,后有虎难逃此劫啊。”
扶起跪在地上的淆静,张夫人替她抹去满脸的泪道“这事本无对错,你莫要自责,也不必去求你父亲,要相信他会尽力的。”
天已沉星月隐现,相府大院秋桐堂,迎来一位使相府命运转衰之人。院落里传来一串笑声,声音大得二院也能听到,惹得太夫人惊醒“这些婆子越发不守规矩了,笑就笑还笑得如此不雅,怪叫人心烦。”
“是是太夫人快快歇息,夫人院里从不这样,老奴瞧瞧去。”
深红安抚了太夫人入睡后便差使小丫头去了大院。雅昙院,厢房挂着的鹦鹉鸟雀齐齐出声,吵得进门的王媒人拿手绢挥了挥鸟雀。“哈哈张夫人好福气,好福气。家中小姐都能得七皇子青睐,将来府中贵女必是凤中之凤哈哈。”
笑声一阵阵的,门前一些小丫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示意一众小丫鬟止笑,张夫人将人安坐才开始问道“王媒人,你这是替谁家说亲?府内那位小姐?”
抿着茶,张夫人动作优雅得体,她听到了王媒人说的但却不愿相信。“夫人不知?”
王媒人依旧笑呵呵。“不知,王媒人直说便是。”
“草民此来是奉当朝三皇子之命来向府中一位小姐纳彩问名的,就是不知夫人许哪位小姐。”
“官家纳彩自有官媒,三皇子找一布衣媒人是把我相府置于何地?”
张夫人气愤,将茶盏磕出了水。院外走进一位丫鬟,是张二小姐张未秋的丫鬟,这丫鬟与李嬷嬷耳语一番,张夫人侧听李嬷嬷的话。茶盏又是猛地放下,茶水四溅“三皇子既要迎娶本夫人膝下三女,那就请转告三皇子,三女是在我与太夫人膝下生养的,想来太夫人难舍膝下爱女,而且本府的子女向来不分嫡庶,庶系一律按嫡系生养的,一个妾位难以承受。”
王媒人还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中年妇女拉了拉衣袖。张夫人撇了眼王媒人身边的中年妇女,擦了擦手抚身站起“送客。”
张夫人一番言辞把脸面给足了张未秋,许是想让张未秋嫁去三皇府能好过些吧。能感到傍晚清冷,佞愈又是头套铁链,她被傅常裕牵着铁链,踉跄地跟在她身后。突然佞愈被傅常裕反手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晃了几下,佞愈也不吃亏抬腿就是在正对面踹了一脚,直接踹在了傅常裕肚子上。看傅常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伤,江崎就在佞愈脸上疯狂甩巴掌。随后扶起傅常裕替她整理衣裙,两人言辞暧昧,佞愈能感受到傅常裕还任由江崎对其上下摸索。忽的傅常裕像想到了什么,对佞愈笑道“河间驿可是发生了一场惨案,一场大火烧败了一个驿站呢。”
看不到佞愈的反应傅常裕当机立断给其按了个罪名“这个人意图杀害当朝郡主,你要好好伺候她那双腿。”
佞愈被送进了柴房这正合她意,她可不愿被这两人污了眼睛。可河间驿是官驿啊,昨日经过那里的有他们陵王府的人啊,佞愈心里不经多了一丝害怕。杏月初九食时,相府晨昏定省之时,可张夫人还未出现在二院,想来是不想见到张未秋了,丢了她的脸还好说,可这丢的何止她的脸。如若张未秋与那三皇子两人真心相爱何必未婚先孕,直接上门求娶,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答......确实答应不了。站位夺嫡,她不能让相国府开这个先头,可就算不是相国府,也会是别人逃不掉的,站位只是时间问题。饭菜呈上,太夫人留下了一众小姐。“来坐下陪祖母用膳。”
张未秋刚想落座,太夫人就呵斥一声“不许坐,跪着。”
太夫人由三位小姐服侍着,足足三刻钟才用完膳。淆静看太夫人喝茶便唤丫鬟端来瓜果点心。伺候完太夫人行沃盥礼,屋内存有片刻寂静。“昨晚三皇子派人来纳彩,我且问,你可知?”
太夫人为卧香炉添香,深红本想接手却被太夫人挡了“别动我自己来。”
“未秋知道,可未秋与三皇子两情相悦又有何错?”
话落淆静刚剥好的蜜桔就粘了灰,她赶忙捡起自己吃了,那本是给太夫人剥的。张未秋低着头不敢看太夫人,太夫人看到淆静那一系列笨拙地动作,也没多想只是奇怪这个大孙女一向不会在她出错的,今日这是怎么了。“那三皇子许你的是妾位你也知晓?”
“不,不应该,他说的不是妾位,祖母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呢。如果是妾我何必冒险高攀他三皇子。”
张未秋越说越向前,最后跪在太夫人膝下拽着衣摆,泄了气道“他不会骗我。”
扯开张未秋的手,太夫人道“你这是想得名想疯了吧,你可知圣上为何一直不立太子不封王。”
“不知。”
张未秋早已落泪她牺牲这般多,竟然只是她傅万里的一句虚言,他傅万里不怕她拼了命地报复吗,“待你去了三皇府便一清二楚了,能搭上皇子真不知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太夫人燃了香,屋内的气氛还是没得到缓和,如若只是为了说教张未秋大可不必留下这般多的人。兴是杀鸡儆猴,警醒在座的小姐,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相国府的决策。“昨晚来纳彩的,是城内的布衣媒人并非官媒,你母亲为你今后进了那三皇府能过的好些便说你承她膝下,现你已有一月身孕你让她的脸往哪搁?你父亲本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咳咳,你个不孝女偏与三皇子有了种,偏把你父亲推向火坑,你是要我相府与你陪葬吗?”
太夫人俞说俞气险些昏过去,好在淆静及时安抚。“如若七皇子胜了相国府便平安无事,若是败了一个相国府都不够赔的,咳咳。”
太夫人还是心疼张未秋的,谈不上多喜欢张未秋,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张未秋本心思不坏,毕竟也是待在太夫人身边的人,可有个心不正的姨娘早晚都会出事。“祖母莫要气急,妹妹知错了。未秋快和祖母承认错误啊。”
淆静赶忙替太夫人抚背。“她知没知错要你说?她知错又有何用?你们姊妹往后都要进那官家后院困死一生啊,我可怜的孙女。”
太夫人又看了眼张未秋,摆手道“来人即日关祠堂,抄《女诫》。”
张未秋被拖去祠堂,屋内再次寂静。雨里夹杂着雪快速拍打着竹叶,许府门前一众人撑着红红绿绿的油纸伞围着,险些挡住了内里景象,淆静着红色袄裙站在许府门前,门前小厮的眼神以防备为主,好似眼前手提皮鞭的人有多凶狠,可那是淆静啊。“许咨华出来。”
淆静声音很亮,许府肯定能听到。许府大门被推开,许咨华声音尖利“张淆静,你有……”有完没完。话还没等许咨华说完,淆静就一鞭子直接挥过去,她也同大多权贵的女儿一样用鞭,但鲜有对人用过。意识不对的许咨华想伸手腰间取鞭,淆静不傻直向许咨华腰间挥去,立见血肉,往后多数鞭子都挥在了许咨华腰上。许咨华滚在青石地上,满脸泥水,雨把发丝打乱了,衣物渐渐零碎,腰部衣物逐渐分为两半挂在身上,好在许咨华衣裙是有腰饰的。一刻后,雨雪未停,淆静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许咨华都昏了过去。又是一鞭落下,许咨华没有反应,淆静拉起许咨华在她耳边道“今日就当我还了你寿宴上打我那巴掌,当日碍于情面 不欲计较事后,我也不愿两家人因此闹了个脸歪嘴斜便未曾提及此事,而你却屡屡犯事,现我那小表妹还没有归来要是出了事,可不就是你许咨华一人就能解决的了。”
说完转身离去,撑伞的看客也纷纷开道离去。雨不停地落在淆静身上,俨然一幅落水芙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