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帝都西区颇为寂寥,街上行人并不多,夜里的灯红酒绿才过去不久,豪门贵族们还大多沉浸在美梦中,迟迟不愿醒转。
林朝哥一人独自行走在大街之上,东张西望,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他向来属于夜神仙一族,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吃午饭,何曾见过清晨的帝都风貌。 实在是这几日被约束在府中出不得门,与钟文前世遭受某病毒侵扰的国人一般,快要憋出病来,直到林芝韵出现,并展现出无敌之姿,林府中人才第一次放下心来,林朝风也放松了对他的管控。 这位林三公子有了灵尊大佬作为后台,极度兴奋之下,居然一大清早就醒了过来,他尝试着想再睡个回笼觉,心中却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召唤: 出去浪~出去浪~ 他最终还是听从了内心的独白,悄悄溜出府门,来到街上溜达了起来。 原来早上的帝都这般冷清。 他沿着林府周围的几条街道转悠了半天,除了偶尔路过的几辆马车之外,竟是一无所获,当真是“只闻车轮沙沙响,不见路上有行人”,颇觉无聊,正欲打道回府,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啼哭之声。 向来好管闲事的林三公子心头一喜,急忙快步向前赶去,打算探个究竟。 拐过街角,只见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连公子,小女已经许了人家了,若是让您带回府去三日,她还怎么嫁人呐。”妇人身前,一名衣着光鲜的贵族公子哥儿正抓着一个红衫少女的手臂,公子哥身后站着两名壮硕大汉,眼中神光内敛,一望可知是不弱的修炼者。 少女衣着虽然普通,却生得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算是一个美人胚子。 “好个不晓事的妇人,我只是见你女儿精通女红,想让她跟我回去传授家中女眷,到时自会支付报酬,又不是要吃了她。”
贵族公子手中折扇一收,满脸不悦道,“你百般阻挠,莫非是看不起我连玉堂么?”
“连公子,阿秀的女红十分普通,还不如小妇人我。”
中年妇女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道,“若是连府女眷想要学习,不如就由小妇人前去传授罢。”
“一派胡言,阿秀姑娘的女红帝都闻名,远远胜过你这老娘们。”
连玉堂怒骂道,“再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若是让你这老娘们进了连府,岂不是要吓坏了府中孩童!”
“连公子开恩呐,连公子开恩呐!”
妇人知道无法与他说理,只好跪下来脑袋磕得“砰砰”作响,额上鲜血与眼泪混作一处,浸湿了地上一片。
“你再敢啰嗦半句,我就一刀宰了你女儿!”连玉堂终于不耐烦,从身旁大汉腰间拔出长刀,架在那位被唤作“阿秀”的少女脖子上,“以我爹爹兵部尚书的身份,你觉得会有人替你伸冤么?”
妇人被他这般要挟,顿时噤若寒蝉,只是鼻子抽搐着,发出阵阵轻微的啜泣之声。 “连玉堂,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来强抢民女了么?”
看见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连玉堂,林朝哥心里原本有些犯怵,不欲多惹是非,然而少女“阿秀”清秀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显得楚楚可怜,令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哪个王八蛋敢来管我的闲事?”
连玉堂闻言大怒,转头一看,忽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介草民’林三公子啊!”
“你…”林朝哥被他说中痛处,一时气急无语。 “从前你爹是户部尚书的时候,我还有所顾忌,如今么…”连玉堂嘿嘿一笑道,“若是你想来管闲事,我不介意给你点苦头吃吃。”
说着,他挥了挥手中长刀,将刀尖对准林朝哥。 “我爹爹乃是蒙冤入狱,当今圣上英明,定能查清真相,到时候自然会将他官复原职。”
林朝哥硬着头皮道,“倒是你,身为兵部尚书连家子弟,却如此目无王法,人家姑娘不愿去你家,你就直接虏人,成何体统?”
连玉堂行径卑劣,强抢民女之类的恶事做了不少,曾经有谣传说被他逼死的良家妇女不下两百之数,然而他爹爹连绝城身居高位,又有一个曾经排名大乾英杰榜第一的哥哥连云飞,帝都贵族虽然大多不齿其为人,但真正敢于得罪他的,却也不多。 “当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连玉堂不怒反笑,“你自己是个什么好鸟,居然还一套一套地拿话来挤兑我,我便是强抢民女了,你又待如何?”
“我这就去长孙府禀告此事,请宰相大人为这对母女主持公道。”
林朝哥总算聪明了一会,知道自己这微弱的实力定然无法救出少女,拿言语恫吓连玉堂道。
“呵呵,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区区贱民。”连玉堂闻言眯起了眼睛,目中闪过一丝凶光,“既然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说着,他对身后两名壮汉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人抽出长刀,朝着林朝哥的方向大步而来,身上散发出地轮修炼者独有的气势。 林朝哥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好,正欲拔腿就跑,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是惊人,转眼间便来到众人跟前。 连玉堂和林朝哥同时抬头,只见一匹毛色鲜亮、骏朗威武的红色独角马上,坐着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脸色晶莹,肤光如雪,端的是秀美绝伦,一袭翠绿色的劲装衬托出婀娜有致的美妙身段,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柳叶刀,浑身散发出一股爽朗洒脱的侠客气息,竟是别有一番动人韵味。 在她背上,趴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弱少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双目紧闭,似乎处于昏迷之中。 好一个绝美少女! 连玉堂和林朝哥二人同时在心中惊叹一声。 适才还看上去颇为俊俏的阿秀姑娘,和眼前的绿衫少女一比,顿时成了庸脂俗粉,连玉堂不觉心中大动,一把将手中的阿秀推开,笑脸迎向红色独角马。 阿秀姑娘一脱身,立即摇摇晃晃地来到中年妇女身旁,将她扶了起来,母女两个相拥而哭,泣不成声。 “这位姑娘请了。”连玉堂“唰”地张开手中折扇,那柄长刀早已被他丢在地上,“在下连玉堂,请教姑娘芳名。”
“还请让一让。”
少女秀眉微蹙,显然并没有心情与他结识,“我有急事。”
“姑娘若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不妨就由在下代劳。”
连玉堂并不生气,依旧柔声道,“家父乃是兵部尚书,在这帝都之中,还真没有连某解决不了的事情。”
“哦?”
少女眼睛一亮,“你爹是兵部尚书,那你认得户部尚书府在哪儿么?我正要赶去林府找人。”
“姑娘,在下林朝哥,户部尚书正是家父。”
林朝哥一听,心中直乐,“若是你要去林府,跟我回去便是。”
连玉堂脸色一变,强笑道:“姑娘,你若是有求于户部尚书,那只怕要失望了,林镇岳奸诈卑鄙,为非作歹,如今已被革职查办,打入大牢,成为一介平民,不如随我回去,林家能办到的事情,我连家没有办不到的。”
“钟文在府里么?”
少女对他的殷勤竟似视而不见,面向林朝哥问道。
“姑娘也认识钟文?”林朝哥见连玉堂吃瘪,更是心头暗笑,“他现今正是住在敝府之中。”
“那赶紧走吧。”
绿衫少女闻言展颜而笑,刹那间艳光逼人,看得林朝哥心头乱跳,不禁脸上一热。
“你们赶紧走吧。”林朝哥好心对着阿秀母女叮嘱了一句,接着看向绿衫少女道,“姑娘,请随我来。”
少女正欲策马而行,却被连玉堂拦在了身前:“姑娘,还是听我一句劝罢,此人乃是囚犯之子,万万不可与他有过多牵扯。”
“闪开!”
绿衫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变得生硬了不少。
“小娘皮,连爷好声好气与你商量,你倒是摆起架子来了。”连玉堂装了这半天的好脾气,早就不耐烦了,见少女不吃这一套,顿时露出本来面目,眼中闪着淫-邪之色,贪婪地盯视着少女俏丽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女人果然惯不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么?”
说着,他收起扇子往腰间一插,纵身一跃,伸手抓向马上少女,从气势上来看,居然也已经有了地轮修为。 绿衫少女俏脸一沉,伸出纤纤玉手,对着扑上前来的连玉堂额上轻轻一弹。 连玉堂只觉额头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击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出去,直撞到一排房屋外墙之上,摔得脑袋嗡嗡,头晕目眩,半晌回不过神来。 “贱人,敢尔!”
两名壮汉见自家少爷受伤,又惊又怒,纷纷举起兵器向少女杀去,身上散发出比连玉堂还要强得多的地轮气息。 绿衫少女屡屡被连玉堂阻碍,早就深感不耐,此时见壮汉蛮不讲理地杀来,心中也不禁多了一丝火气,她伸手拔出腰间柳叶刀,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两个壮汉只觉身体一僵,居然难以行动。 这么年轻的天轮! 就在两人惊愕难当之际,少女绿色的身影忽闪而过,瞬间出现在了两名壮汉身后。 下一刻,两名壮汉缓缓倒在了地上,看似还有呼吸,却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绿衫少女“唰”地归刀入鞘,紧接着身影一晃,再次出现在红马上方,那名少年自始至终趴在少女身后,片刻未曾睁眼。 好、好帅! 林朝哥自小混迹帝都,所见的美女不是大家闺秀,便是青楼花魁,如这般貌若天仙,又充满了侠客风范的同龄少女,却是第一次遇见,既感新奇,又觉钦佩,只是痴痴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走吧。”
少女策马来到他身前,微微一笑,直教他面红耳赤。
“哦,哦。”林朝哥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便乖乖走在前面带路,一想到身后女侠的绝美容颜,他就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几欲蹦出口中。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