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宣容的承诺。宣容不会离开她,永远也不会,可自己呢?是自己要走,而不是宣容要走,在那种情况下宣容不算违背他们之间的诺言,可是宣容会找不到她,这个世间不会再有凌云公主。无论她如何留念,如何得不想离开,都是不行的,只要任务完成,终究要走。绯绯又垂下头,她抓紧了裙角,裙角的花纹一片皱褶,看起来有些难看,绯绯愈发用力,骨节隐隐发白。心好难受……酸涩的发涨感,让绯绯几乎喘不过气,天界的小公主体会到了难受的感觉,她有些茫然,原来难受是这种感觉?心脏胀得发痛,好像在裂开,酸涩的感觉不像是喝醋,而是密密麻麻宛若有蚂蚁在啃食。绯绯垂下头,又将头埋进了膝盖中,原本探索世界的蜗牛又缩回了壳子里,不听不问。宣容说完近乎表白的话语,反而换来了绯绯的难过,他抿了抿唇,不知绯绯心中所想,毕竟少女心思敏感,他也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经历了什么,或者受到了欺负才会这样。他的少女,他的凌云,他的绯绯。宣容敛了敛眉头,却又松开,不让自己皱眉,如果如此都不能安慰绯绯,又该怎么办?看了看周围,没有新奇的玩意儿,又看了看自己,宣容有了主意。他抬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微挪身体,靠近绯绯,给绯绯披上了披风。披风薄,蚕丝,带着一丝凉意,还有男人清冷如雪松的熏香味,将绯绯给围了起来,就像是宣容抱住了她,将她圈在怀中一般。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绕过绯绯的脖子,系上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低沉的笑了一声,气息在绯绯耳边绽放。原本不近不远的距离被宣容拉近,宣容抬手轻抚绯绯的耳廓,指腹慢慢摩挲着。少女的耳廓软骨摸起来嫩嫩的,很是嫩弹,皮肤滑顺,手感十足得好。于是男人看着少女,他发现少女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从耳根蔓延到耳廓,有些烫人,又很诱人。绯绯轻轻转头,掀起眼睑,灵动双眼再次望着宣容,两人距离有些近了,就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先前因为难过紧握裙角的手也松开,不知该放置何处。“心情可好些了?”
宣容轻笑,不急不缓的从耳廓摸到耳根,力度不大,轻轻揉着耳珠。眼看红晕即将在绯绯脸颊显现,也眼看绯绯即将回答宣容时,一道不解风情,吊儿郎当的嗓音横插在两人之间:“哟,交班了。”
“这是干嘛呢,披风?这大热天的,要什么披风。”
徐亦挑起眉,满是调笑。宣容原本愉悦的神色骤然冷淡下来,有些阴沉,回头不虞地盯着徐亦。大热天的要什么披风!这话点醒了绯绯,她顿时反应过来刚才与宣容的距离太近,过于暧昧,但是她却紧紧抓住蝴蝶结没有解开披风。随即一抹霞光出现在绯绯脸颊上,飞舞着颇为好看,只会衬托脸颊更白。绯绯站起身,连灰尘也没来得及拍掉,便匆忙地往寺庙里蹿去,匆匆路过徐亦。宣容面色微沉,瞧着此时别来触霉头的神色,心底里却在回想刚才绯绯问自己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宣容哥哥,你会不会伤心?”
双眼微眯,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他现在才稍稍冷静了一些,去想其中缘由。是不是有人要逼绯绯离开?“还望呐?好一个痴汉,”徐亦大刀阔斧走过去挨着宣容坐下来,一双丹凤眼犹如狐狸,“可别吓着绯绯了。”
宣容乜了一眼他,扯了扯嘴角:“你像个藏狐,可别逗笑绯绯了。”
“……”徐亦咽了一口气,“好歹能逗绯绯笑!你能怎样?搞近距离相处吗?男女授受不亲,背景不雄厚,朝堂之上还需要别人帮衬。”
他们都明白彼此喜欢绯绯,坐下来根本没办法好好聊天,宣容说徐亦一句,徐亦炸了毛就要回十句。“还没我风流倜傥,没有魅力,也不魁梧,有什么好的。”
徐亦说了这么多,宣容仍旧很淡定,嘴一张一闭:“是吗?藏狐。”
徐亦:“……”被冒犯到了。被咽住的徐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了解宣容,再说,宣容都是“藏狐”二字回他。闭上眼劝自己,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伤身体,徐亦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宣容淡淡的嗓音再次传来:“你不会是绯绯的良配。”
徐亦猛然警惕,睁开一双丹凤眼,凝视宣容。徐亦内心感叹宣容这人太过于聪慧,凭借平日里的滴点细节就能发现他的目的。虽然徐亦赞扬宣容,但是面上警惕之后立刻就平静了下来,让人丝毫看不出。他不知道宣容是如何知道的,也不想知道宣容是如何得知的。反正只要有绯绯在,他们就一天都不会生出反叛心。徐亦跟随绯绯来到蜀地,根本不是担心绯绯路上会出事,因为徐亦相信,以绯绯的能力,除非绯绯自已愿意否则无人能伤她。徐亦眼眸黯淡,眼睛低垂看地片刻,又立刻抬起头看着宣容的浅色眼睛。原来蜀地临近边境,只要涉及边境之事就无比复杂,但恰巧有密报向龙冥传递,蜀地官员有人勾结敌国意图谋反。徐亦一生爱国,龙冥信任于他,只要是个有心之人都能看出徐亦喜欢着绯绯。在朝堂上所有官员不明不白是否有叛国之人,徐亦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徐亦为了秘密探查边境而不被怀疑,才拿担心绯绯为幌子来到蜀地。宣容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与自己一般一同喜欢绯绯,那便是半点机会都不能放过。宣容从未这般锋芒毕露过,如狼般的眼睛锋利无比,又显得淡漠非常,月光照耀在宣容黑发上竟如月神般清冷无情。他冷声道:“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隐藏自己,我早已知道你表面的顽劣不过是碍于郑起势力遍布朝纲。老太师虽然桃李满天下,但大多数人皆因郑起逼迫不得已加入他的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