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看着他的表情,猜也猜到他的想法,却丝毫不改作风,兀自头铁。“父亲如何以为呢?难不成还是父亲授意?”
这可就平白投了篓子,苏庆平断然否认,“父亲竟不知还有这种事情,你先歇着,稍后为父让他们专程给你做些膳食来如何?”
即便再怎么看不惯苏黎,苏庆平也只能心里骂骂,道这个女儿果真和她母亲一样令人生厌。旁的事情,自是多一个字也不敢的。苏黎正是拿捏准这一点,才敢如此发作,她笑了笑,眼里却不含笑意,冷声道:“女儿若觉得不如何呢?”
“你!”
苏庆平皱眉,直觉感觉苏黎在玩他,却无法挑明,不由得强压怒气,王氏见状,还以为有机可乘,只是她尚未开口,旁边就传来另一个声音。“大姐姐,你许久未曾回府,一来便搅得人仰马翻不太好吧?”
苏黎闻声看去,突兀笑了笑。“我当是谁呢,原是最爱偷东西的二妹妹,我为何搅得府中人仰马翻,二妹妹心里难道没有点数吗?”
苏袅袅一下愣住。她和苏黎之前,都只停留在表面上的宅斗,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怼怼也就过了。顶多就是带点刺,谁能想到苏黎突然说的如此清楚,苏袅袅一时大脑空白,下意识回怼:“谁偷你东西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自然是二妹妹,叫苏袅袅的二妹妹,二妹妹还要我说多少遍?”
苏黎撒泼似的重复数声,看起来异常愤怒。苏袅袅当即眼泪就下来了,呜呜哭着扑进苏庆平的怀里,不忘控诉:“爹!你看大姐姐!”
她敢哭,苏黎就敢继续撒泼。她冷笑一声,赶在苏庆平还没开口之前直接怼了苏袅袅,“妹妹哭的时候,还是先把手上的镯子交予我才好,要不然得了便宜又卖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苏袅袅哭声一僵,登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苏庆平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空气一片寂静,这可不是苏黎想看到的场景。不过其他人站在这也不好说明白,苏黎索性看向苏庆平,只说:“若是父亲执意如此偏颇,那这个苏府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更别提那些任不任务,女儿的心也是肉做的,如何能受得了如此屈辱?”
苏庆平哑口无言,苏黎受了刺激,执意要拿走母亲的东西也能理解。只是身为父亲,他的威严也不能挑衅。一时冷下了脸。王氏见状,以为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刚开了个头却被苏庆平气急败坏的打断:“没你的事!”
转头又看向苏黎,“你跟我来。”
显然是要单独谈话了。苏袅袅看了哪能愿意,提步也想跟过去,却被苏庆平一眼杀停,不敢再动。看着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又一次为苏黎破例,苏袅袅简直要气死了,扭头就想找母亲告状,却很快想起来苏黎这次来的缘由。一时忍不住小声嘀咕:“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说得动宫中太后吗?”
王氏能成为继室也是有一番努力的。她很会看脸色,要不然也不能让苏庆平立了他这么久的正妻,一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袅袅。“别再说了,你先回去吧。”
一个两个的都让自己走,苏袅袅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不甘心的跺脚,刚想转身却被苏庆平身边的管事喊住。苏袅袅眼睛一亮,还以为爹爹改变主意愿意让她过去了,却听到管事说:“还请小姐把镯子和珠钗取下来。”
苏袅袅傻眼。这话当然是苏黎说的,苏庆平喊她过来单独谈话,语气中不乏妥协,但也满是警告。大概是提醒她,莫要以为攀上宫中万事大吉。苏黎充耳不闻,只坚定一句:“二妹妹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我?父亲什么时候把母亲的东西全盘交给我?”
见她如此坚持,苏庆平也没有办法,恼怒的就要让她滚出去。苏黎却觉得这火仍不够大。便直接往苏庆平最大的忌讳上烧:“父亲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女儿拿回母亲的东西也是在无理取闹吗?”
“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再无理取闹一点,正好我也不想完成什么任务了。”
“九王爷是七七的亲生父亲,他已废了双腿,现在早就是个废人,上不了战场也出不了京城,我现在实在……实在下不去手。”
苏庆平脸色一沉,本以为之前说的苏黎听进去了,却不想还在纠结于此。还扯出了什么亲生父亲……果然!当初就该先把那个孽种掐死,怎么还留到现在破坏他的计划,实在是令人厌烦。但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他很快想到,如今容王已死,九王爷身边少一大帮手,双腿又已废,皇上忌惮不已,必不会再给予兵权。如此说来,或许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但有些事……则必须要做。苏庆平倏忽转变了语气,看着苏黎装模作样:“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也不能如此出尔反尔啊,我养育了你数10年,难道就是让你如此顶嘴吗?”
“可父亲,你可知我在九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身上无钱财傍身又有多么悲惨?”
苏黎说的真切,里头有几分真心暂且不记。反正苏庆平是卖弄不了父女情深的幌子了,只能选择暂时顺着苏黎的话走,半妥协下来。但吃亏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苏庆平身上。他接下来一句便是:“为父也不想逼你,你若不想那便不杀了。”
“真的?”
苏黎半信半疑,落在苏庆平眼里却成了动摇的标志,他索性乘胜追击,“可九王和父亲同为政敌,你可以不杀,却必须帮父亲一个忙。”
苏黎故作为难,苏庆平便狡猾地说:“不会伤及九王,也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而已。”
“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为父了吗?”
苏庆平这么一示弱,苏黎还真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微微垂眼,很快回答:“只要不是九王的命,女儿愿意。”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