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心脏,一刀毙命。看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女生去的。”
………………“你为什么杀她?”“我就是看不惯她,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我耗尽所有都得不到?”
……“……本庭判决如下:被告人陆仰渊,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
“杨帆,这……”张律师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人,一脸为难。杨帆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子自己一心想死,他们还能怎么办?张律师忐忑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杨帆。官司输了,他无奈,但更多的是委屈。昨晚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被告态度诚恳地认错,自己能给他争取个无期,先把命保下来再说呀,后面可以从长计议嘛!可这人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脾气暴躁不说还使劲把自己越描越黑,当律师二十多年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奇葩,真就无语的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先出去吧。”
杨帆痛苦地揉揉眉心,起身离开,张律师连忙跟了上去。离法庭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路虎,里面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正慢条斯理地摘下耳机,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哥、哥哥……”一旁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写满了担忧。车窗被敲响,少年安抚性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随后独自下车,并将车门关好。“去那边说。”
少年扬了扬下巴,向两人示意。几人站定后却陷入了沉默,按理这时候他们应该准备下一步的“打点”计划了,可现在,似乎没必要了。“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杨帆忍不住了,有些抓狂地怒喝,“张子豪,你们昨晚到底怎么说的?”
张律师连忙回道:“我们昨晚说得好好的,他也全都应下了,今天突然变卦,这我也没想到啊。”
“是他自己想死,算了,就这样吧。”
穆毅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径直走向路虎,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没过多久,车子里响起了小孩的哭声,悲伤、绝望。车外,杨帆抱着头蹲在地上,指尖夹着抽了一半的烟。张子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哭声渐渐停息,穆毅清看着身前小声啜泣的男孩颇为无奈,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小忆,你还有毅清哥哥。”
陆忆没有回应,像是哭累了睡着了,但小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穆毅清回想着刚刚听到的终审过程,记起了陆仰渊入狱前和他的最后一次对话。“穆毅清,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能保守秘密吗?”
“嗯?”
穆毅清一愣,疑惑地看向陆仰渊。但陆仰渊没在看他,他脸上像往常一样挂着温柔的微笑,头抬得很高,像是在欣赏头顶上的那片星空,可穆毅清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死人。”
陆仰渊语气如常,笑意不减。“什么意思?”
穆毅清皱眉。陆仰渊把目光转向穆毅清,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样的陆仰渊让穆毅清感到陌生,他微微侧头,想避开陆仰渊炯炯的目光,可陆仰渊抓住他的肩膀逼迫他跟自己对视。“你去告发我,我被抓之后拒绝认罪,等到他们发现证据我再承认。我始终表现出不配合的样子,这样就能判死罪,懂了吗?这件事就此了结,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我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不会再有人深究的,他们要的只是杀人偿命的结局。你要知道,不会有人在意死的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他们在意的是杀人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这个杀人犯到底是不是真的杀人犯,并不重要。人们往往只关注结果忽视过程。”
穆毅清无言,他也自知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但后来他还是让杨帆找了律师,因为他想抓住些什么,可现在看来终究没抓住。而另一边被众人牵挂着的陆仰渊正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哼歌,哼着哼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不想死的,他还没成家立业,还没送小忆上幼儿园,还没让穆毅清对他刮目相看,还没……还有太多的事没来得及做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脑袋落地不过碗大块疤,来世咱还是条好汉。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像堵了块巨石,压得他有点呼吸不过来。背负着罪名,被无数人唾弃、憎恨,陆仰渊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可这就是他自己选择的。陆仰渊躺倒在木板上,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水泥墙,忽地笑了。没事,他马上就能见到苏颖澈了呢,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啊。传说人死先到鬼门关,途经黄泉路,便来到忘川河边,河上的就是奈何桥……苏颖澈,你这个路痴会不会连奈何桥都找不到啊,那就等等我吧。我们可以牵着手一起喝孟婆汤,一起走奈何桥,我在奈何桥上跟你表白,这样下辈子我们就能找到对方。别等穆毅清了,他投胎还早呢,我们先溜,气死穆毅清那个闷愣子。可是,你会答应吗?陆仰渊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问自己:她会答应吗?答应我吧,好不好?他几乎是哀求了。真的好羡慕穆毅清啊。你那么美好,我怎么敢去触碰。下辈子,我一定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做你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