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待不下去了…… 清水结爱能感觉到它存在。 它来了,它就在这间屋子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还没有动手杀自己,但继续呆在这间屋子里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清水结爱拔腿就跑! 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一个目的地,这时,电话里的望月一生传来了声音: “如果你没有去处,来千代田区吧,千代田区锻冶町,我就在这里。”
望月一生的声音给了她方向。 清水结爱下意识地将这个地名记在了脑海中,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根本没有空闲分心思考。 她能感觉到……虽然自己看不见,但那只鬼还在跟着她, 而且越来越近了…… 这时,清水结爱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她不敢停下脚步,亡命般地冲进了车站。 路过的行人用奇怪和不满地眼神看着她,清水结爱完全没有在乎。 只要能活下去…… 她祈祷着,希望到月台时电车刚好达到,她不想在这里等待。 那令人后背发凉的感觉继续存在着,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只鬼的喘息! 好在…… 幸运之神似乎真的在眷顾她。 电车竟然真的在她到达月台的瞬间停下,并打开了车门。 清水结爱冲了进去,这个时间点,不在上下班的时间段,人并不多。 但是……天在渐渐黑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摆脱了它。 电车开动起来后,清水结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至少……那让她恐慌不已的被窥视着的感觉不见了。 不过,这么一天狂奔下来,而且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神经一直紧绷着,即便她已经经历过多次这样的状况,但眼下的清水结爱还是累得几乎快坐不住。 体力快见底了。 她现在很想饱餐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而且,这趟电车,她真的选择了前往千代田区锻冶町的方向…… 终于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了。 清水结爱靠在座位上,浑身疲乏不堪。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我真的能一直活下去吗? 她一直在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但……她这时的精力已经无法做到限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每每想到是否有离开祭宴的那一天时,她都会感觉到一股真切的绝望。 那种铺天盖地涌来的压力,让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撕拉——” 这时,她听到了撕扯包装袋的声音。 半眯着眼睛看去,是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长发的,看不清面貌的女人。 她正在吃东西啊…… 我也好想吃东西…… 清水结爱疲惫不堪。 “嘎嘣——” “嘎嘣——” “嘎嘣——” 又脆又响的咀嚼声从那个女人的口中传来。 清水结爱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隐隐看到一根像虾条一样的东西被那个女人送入了口中。 等等! 清水结爱猛然清醒过来。 她依稀看到了什么…… 那真的是虾条吗? 强忍着恐惧的她仔细地看了一眼,那是…… 手指! 然而恐怖的是,那个女人在做着如此恐怖的事,车厢里的其他人居然像是看不到她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是的……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就像只有清水结爱能看见她一样…… 不……鬼…… 那一定是一只鬼! 清水结爱恐惧得浑身发抖,她在装作看不见那只鬼。 列车还在开,她根本没地方逃。 对不起……请不要找上我…… 她在心里祈祷着。 事实上,早就有人发现,祭宴中出现的厉鬼几乎全都不是人类变成的,少有的人类灵魂化作的厉鬼,也根本无法沟通交流。 也就是说,这种鬼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恶意,它们只被祭宴的规则限制,根本不存在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 这次清水结爱的祈祷没有生效。 不一会儿,咀嚼声停止了。 清水结爱根本不敢再扭头看向那边。 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咀嚼声停止后,脚步声又出现了…… “嗒——” “嗒——” “嗒——” 步伐并不算快。 正常来说,没有人会在行驶中的电车里行走的…… 对……我早该意识到的,还有那件事! 清水结爱悔恨不已。 在日本,因为电车是公共场合,用来做私事是非常失礼的。 比如打电话,化妆,吃饭之类的。 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在电车上吃东西。 就算有人吃,也不会吃那种会发出奇怪声响,或者有很重气味的食物。 为什么自己在上车的时候没有发现她? “嗒——” “嗒——” “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清水结爱却像只鸵鸟一样,缩在座位的角落,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清水结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嗒——” 脚步声停止了。 清水结爱吓得瑟瑟发抖。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清水结爱几乎窒息! 她没注意到的是,这部列车上还有一个对于她而言算是陌生人,也不算陌生人的家伙存在…… ———— 三月三十日晚上,和雨宫弥生通完电话后,第二天三月三十一日,秦文玉如约回到了东京都。 他甚至开门进去过屋子里。 然而……秦文玉目睹到的一切,让他意识到佛灭之日祭宴的被选中者,很有可能全都会死亡! 时间回到三月三十一日。 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秦文玉就如约回到了东京都。 回到了暂时的家。 他倒不是想这么早,只是因为一夜没睡,干脆就早点从镰仓市出发了。 然而,在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进入客厅,准备等待那两个女人起床时,异变发生了…… 他看到了雨宫弥生和伊吹有弦。 不过……是看到了睡梦中的她们。 并不是秦文玉去偷看了她们睡觉的样子。 而是这两个女人在他进入客厅,躺在沙发上休息时,忽然从楼上下来了! 她们像是梦游一样,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两人去了厨房,雨宫弥生拿着一块生牛肉,伊吹有弦拿着一条秋刀鱼,就这么吃了起来。 全程这两人的眼睛都大睁着,一直没有闭上,整张脸也白得吓人。 接着,她们做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行为…… 这绝对不正常! 在那之后,秦文玉就离开了,他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回来过。 之后,伊吹有弦和雨宫弥生也没有打电话来问过他。 显然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睡着后发生的事。 当天上午,秦文玉联系了玉木一和师云安。 并且找玉木一问到了这次佛灭之日祭宴参与者的住址。 他去找了一角仙人。 然而,当天中午一角仙人离开家去了机场,下午两点乘坐飞机去了美国。 迦楼罗那边,则是玉木一在跟踪。 听玉木一说,迦楼罗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玉木一跟了他一段,发现那个瘦弱的男人找了个人流密集的商场,竟然睡了一觉? 然后,天刚黑下来,迦楼罗竟然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东京都,并且沿着海岸线骑行了整整一夜,去了船桥市? 再之后,迦楼罗传来了死讯。 而一角仙人,大概率也是凶多吉少。 至于那位美人,则交给了同样是内圈九座之一的,鸣泣师云安负责。 虽然师云安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但听说是监视美人,他还是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他还阴阳怪气地学着秦文玉曾经的口吻说:“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听师云安说,美人能面的拥有者,望月一生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家。 秦文玉回到自己租住的庭院看了一眼,雨宫弥生和伊吹有弦也没有离开家。 接着,秦文玉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唯一离开了家还没有死亡的清水结爱身上。 清水结爱在池袋车站陷入诅咒时,秦文玉也在场,可是在他的视角中,清水结爱只是站在大雨里发呆,然后莫名其妙地划了自己的脸一刀。 当然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尤其是在清水结爱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赶回了家里之后。 秦文玉也冒着大雨回了家一趟。 他并没有进屋,只是想告诉雨宫弥生和伊吹有弦一些关于这次佛灭之日祭宴的事情。 可他还没有进入庭院时,就被站在窗外的雨宫弥生看到了。 她仿佛一直知道有人在外面监视,和雨宫弥生的眼神对上时,两人都很意外。 不过……在看到雨宫弥生微微地摇头之后。 秦文玉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很了解目前的处境。 她和伊吹有弦,暂时是安全的。 所以,秦文玉把重心放到了清水结爱身上。 现在…… 就是这样的情况。 ———— “嗒——” 脚步声停止了。 清水结爱吓得瑟瑟发抖。 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清水结爱一怔。 虽然鬼的手不一定都必须是冰冷刺骨的,但温热的手……总感觉不会是鬼呢。 她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眯着眼睛笑着的年轻男人。 “请问……你……是?”
“真蛇,你可以叫我秦文玉。”
秦文玉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清水结爱缓缓睁大了眼睛。 “你是那个次次都被祭宴选中的,非常倒霉的真蛇先生?!”
笑容僵在了秦文玉的脸上。 “……算是吧。”
秦文玉岔开了话题:“刚才你怎么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提到这件事,清水结爱脸上的惊喜之色瞬间凝固,她压低了嗓音,发着颤对秦文玉说道:“真蛇先生……你快离开我……” “我……我被鬼盯上了……它现在就在我左侧斜对面的地方,那个吃东西的女人就是它!”
秦文玉闻言,抬头看了那个方向一样。 那里确实有个正在吃东西的女人。 不过…… 她吃的是正常的薯片。 “清水小姐,你们的身体被佛灭之日动了手脚,也许……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秦文玉认真地说,“甚至是感受到的,你眼中的鬼,不一定就是鬼,你感受到的追杀,也不一定是鬼在跟着你。”
清水结爱一怔,她看着秦文玉,小声说道:“我们的身体……被动了手脚?”
“对,至少这一点我能确定,”秦文玉回想起了雨宫和伊吹两人啃生肉的模样,“其实,仔细想想佛灭之日的偈语——死期已定,逆转求生。什么是逆转?也许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你看到的人其实是鬼,而鬼……却是人。”
清水结爱完全愣住了。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得她浑身一抖。 清水结爱拿起手机一看,是望月一生打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清水结爱先看了一眼秦文玉。 其实,秦文玉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留给祭宴中大家的印象,不只是一个倒霉蛋,同时……还是一个非常聪明幸运可靠的同伴人选。 毕竟次次他都会被选中,但他次次也都能成功逃脱。 秦文玉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点了点头。 清水结爱便按下了接听,小声问道:“喂……是我,望月先生……” “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我不在千代田区锻冶町,实在抱歉……”地下室里,望月一生坐得笔直而优雅,一枚硬币在他指间翻飞,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但嘴里却说着道歉的话,“接下来,请你到荒川区来,我在这里等你。”
清水结爱心底涌起一阵愤怒,自己现在每多在外面停留一刻,被鬼杀掉的可能就更多一分。 但那个人……那个望月一生,他根本就是在故意用自己做着什么尝试! 可是……他事先说明了自己的用意,而她也确实答应了。 清水结爱有些恐惧,又有些无力。 对于普通人而言,祭宴危险的不仅是厉鬼与诅咒,还有看不清心意的“同伴”…… 然而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她耳边拿走了手机。 “喂?”
秦文玉问道。 电话那边,望月一生面色一变,“你是谁?”
“啊……我吗?”
秦文玉语气平淡:“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地下室也许并不安全,要不要考虑到荒川区来?”
“我在这里等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