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教授一把将书抱起来,掀开了厚厚的封皮,见书保存的很好,一点都没有损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婆娑的抚摸着失而复得的书,又听了江娜的话,顿时老泪纵横起来。从兜里掏出来十块钱,非得塞给江娜,“孩子拿去买点东西吃,赵平之那小子若是骚扰你,你来找老师,看我不抽他!”
江娜推辞来推辞去,只好收下了钱。临走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像啊,跟樊老师真像,越看越像。”
樊教授急切的起身,胳膊撑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江娜压低声音,“阳市苏先生有个保镖,名叫大陆,跟先生您长的可像了,大约四十多岁,就是左手多了一根小手指。”
樊老师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道:“小姑娘你留步!”
说着拿了一把剪刀,将那厚厚的书封剪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江娜凑上去一看。江娜故意“咦”了一大声,“咦,这不是大陆吗?他怎么会穿这样的衣裳,拍这么老的照片?”
樊老师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手抖抖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江娜连忙扶他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樊教授慢慢的平静下来,嗓门却高了几个度:“喂老伙计,给我弄辆车,我要去阳市寻个人!”
他挂了电话,不停的搓着手,“你你你,江娜是吧,走请假去,跟我走!”
风火雷霆,樊教授遍寻了几十年的人,马上就要得见,扶着他胳膊的正是赵平之,他得知樊教授要去阳市寻人,江娜也同去,哪里会罢休,死缠烂打的非要跟着上车。带上女司机,一行五人,匆匆的赶去了阳市,门口却被拦住了:没有预约,见不到人。樊教授急的直跺脚,江娜上前递过去一包烟:“叔叔,借个电话可以吗?”
那门卫和赵平之一样,都惊讶了,这个小姑娘办事老套啊!还递上一包烟,他摆摆手:“烟我不能收,小同志打电话倒是可以的。”
江娜默默的将烟放在桌子上,拨了几个数字过去。苏平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苏立轩醒了过来,可以吃一些流食了,苏老太太见了他也不龇牙咧嘴了,他今日匆匆的赶到疗养院,就是为了接老太太和苏立轩回家的。刚刚在病房里没有说上两句,随手带的移动电话就响了,是市委门卫的电话,他皱着眉头,这是他私人的电话,怎么会有工作的事情打过来。以防万一,他还是接通了,随后笑容满面的道:“小江同志啊,稍等,我马上就过去!”
他匆匆的赶去的时候,就看到江娜几人正等在外面。赵平之和樊教授看着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熟面孔,径自热情的向江娜伸手,并亲热的招呼:“小江啊,你怎么来了?”
樊教授眼巴巴的望着车子,期待接下来见到他期盼已久的人。“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麻烦苏先生的。”
江娜笑道,对于苏平她总是很自在,有一种面对同龄人的感觉。立苏平也没有拿架子,自然的道:“小江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我这边正好等轩恢复恢复,要上门致谢呢,可巧小江你就来了。”
樊先生很焦急,他是来找儿子的,可不是看江娜和苏平客套的。他不善于掩饰,焦急之色顿时呈在脸上了。江娜一看他这样,知道他心急,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然后介绍了樊教授。苏平皱了皱眉头,但是他浸染官场已久,就算是心有不悦,也会顾好面子。随即热情的上前握手:“樊老先生,你好你好,这样啊,大陆他送我母亲和儿子回家去了,各位要是不介意,随我回家一趟看看,别是认错了人?”
一行两辆车,匆匆的去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小区,拐过去一个路口,验证了身份,没过多久,便是一栋栋的二层小楼。红砖黑瓦,隐匿在绿色的丛林里,倒是别有一番雅致。一行人刚刚进院子,就有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匆匆的迎了出来。先是敬礼,然后看到樊教授便神色一震。“晨风我的儿,是你吗?”
樊教授不由自主的挣脱了赵平之的搀扶,直直的朝着大陆走了过去。大陆依然板着脸,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握紧的拳头,青筋毕露!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孤儿,收养他的那家人,就是看上他有力气,成天让他干活。常常因为他多吃一口,就会痛打他一顿出气。从周围人的言语得知,自己的被抛弃的,被人丢弃的,他恨那家人,也恨他的亲生父母,若是生而不养,如何为人父母?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情,又被那人毒打了一顿,他奋起一脚踢翻了那人,拎了一把柴刀,将屋里的大大小小的物事打砸了一通,甚至连铁锅都敲的稀碎,然后揣了那家搜出来八毛钱,光着脚跑出了大山。他做过乞儿,做过苦力,直到他遇到了比他大几岁的苏平。苏平给他吃的喝的,送他去学功夫,这是他记事起得到的第一份温暖。他那时就誓死都要追随苏平的,哪怕是为他铲除异己。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老头,说是他的父亲,哼,哪里凉快去哪里吧!他早已经过了那个期待父母来寻的年少时光。大陆一句话也没说,苏平和他相处了将近二十年,如何不懂他。樊教授老泪纵横:“孩子,我是你父亲啊!”
一句话沧桑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大陆依然无动于衷。大陆和樊教授的事情,若是真的父子倒也是一桩美事,更何况对方还是青市的老教授。于是对大陆道:“大陆,带老先生去转转,小江,走进屋坐坐!”
江娜也有心给樊老先生和大陆一点时间,让父子俩叙叙旧,解除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便随着苏平去了苏家的一楼客厅。“小江啊,大陆说那卡的钱你都没动,怎么?是不是嫌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