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你认为该怎么办。”
有间坐在阶梯上。 对还在抽烟的安仅说道。 这次邀请会是个绝好的机会,她不想因为一个笨蛋而把这给丢失了...... “千野那边怎么样?”
安仅把烟按灭。 还剩半支的香烟静静躺在地上,海风吹过他的发梢,往后细细飘动...... “只能说暂时关住,我知道他是不会去吃那瓶药的。”
有间回答。 “你确定真的关住了么?”
安仅转回脑袋,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容问道。 这句话有些让有间疑惑。 她很确定千野此时已经被关在笼子中了,在没有他身上那只小鬼大帮助下,是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的。 “什么意思?”
有间道。 “没什么,就单纯问问而已。”
安仅收回了笑容,想从口袋里再掏出一支香烟。 不过貌似烟抽完了,他摸了许久只拿出了一个空盒子,轻轻叹了口气。 “你有些不对劲。”
有间看出了安仅的大致意思。 她轻皱着眉头,站起身准备回去看一看千野的情况。 但只是刚刚起身,安仅却伸手将她给拦住了...... “别吧,他俩都是可怜人,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对不起千野了。”
“你在说些什么?”
有间难见的有了情绪。 她没想到在罗伯特把事情给搞糟的情况下,另一个与自己前来的队友安仅,也在有着自我打算。 一支队伍里不能出现两种以上的想法。 但现在的状况却是如此...... “你知道他找了你多久吗?虽然表面上看着很轻松,但他的确有在将你为目标,继续在局世界里走下去。”
安仅盯着有间的眼睛回说道。 他顿了一顿,随后补充。 “你可能不能体会吧......不过事实上是,他虽已经见到了你,可却觉得你是别人冒充的,你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有间。”
“你想说什么?”
有间不喜欢有人唧唧歪歪在耳旁给自己念叨这些。 对比起安仅的弯弯绕绕,她更希望对方能够快速的说完想讲的事情,不要去浪费她的时间。 海风还在继续吹...... 被吹掉的树叶飘荡着来到有间的脚旁。 白色的纹路在绿叶下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的布局,也都只来源于最中间的那一条茎。 安仅看着有间的脸。 多年前的记忆在短短几秒间从脑中一闪而过...... 那些委屈和遗憾,即便已经过了许久可还是没有办法忘怀。 “对于你来说,他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而对于不清楚缘由的他来说,他把你当作自己的妻子。”
“大多数人在局世界里,都只想着要如何活下去这个单一目标......” “他不一样。”
“他在活下去的同时,也在努力去掺杂碎片局世界的故事。”
“你知道为什么吗?”
面对安仅的提问。 有间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脸上除了有对安仅啰嗦的不耐烦,好像就没有了其余情绪。 这一切被安仅收入眼底。 他对此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 “因为在第一次来到局世界时,你在火车上给他说过,只要他的面板身份能够达到主角,那就能和你相遇。”
“他去掺杂局世界里的故事,也只是得知改变局世界,可以让自己的身份提高。”
“所有的目标,都只是为了找到你......” 话到此处。 有间直接开口将安仅给打断。 “可以不用说了,我没兴趣知道。”
她语气漠然的扔下这句话,就把安仅拦住的手给拍在一旁,独自朝着另一边走去。 不过安仅没有停止劝说。 望着有间离开背影的同时,他嘴中还在讲着那些对方认为啰哩啰嗦,所谓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 “至少,虽然在你认为他不过是一个路人,但从他的角度来说,你对他是最重要的。”
声音消失在耳畔。 有间的身影也在城镇内的转角处不见。 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安仅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仿佛是废话,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片刻。 明白自己没法说动有间的安仅,只得把头给转了回来。 望着海另一边天空处的乌云。 听着浪花拍打在岸边声音,所有思绪都恢复了平静。 那件事情...... 虽说总会卷入无辜者。 但他还是为千野感到许些不值。 “那个怪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早就被编排好的生活,已经注定了千野会失去自己的人生。 待到发现有间已经彻底离开。 罗伯特这才敢侧过头来开口说话。 “其实...以我对有间的了解,你刚才说的那些,只会加重她想杀掉千野的想法。”
“嗯,我知道。”
安仅点了点头。 他有些可怜自己那个没交多少时间的朋友。 “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死去对千野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罗伯特沉默。 两者没有继续往下的对话。 毕竟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 千野,苏早...... 他们两个存在于世上,注定只能成为那个悲哀。 ...... ... 推开大门。 屋外的光亮疯狂朝屋子内涌入。 有间面无表情的朝之前的位置瞟上一眼。 笼子里的千野低着脑袋,用手在零食袋里把压缩食物掏出,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无声咀嚼。 他仿佛在想什么事情,有间的到来也丝毫没有察觉,仍在吃着自己的东西...... 绿色药丸瓶摆放在笼子前。 里面装药的位置没有一点下降。 有间知道千野不会去吃这个东西,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如此...... 笼子旁边有一团湿润的污渍,上面散发出隐隐骚味。 千野似乎已经接受了在笼子里生活的状态,连上厕所也如同有间所说的,就地解决。 “这些东西尽量节约一点吃,我没法保证能够每次给你准时送来。”
有间把自己新带来的物资放在笼子旁,然后把千野吃空的包装袋给收拾在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千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任由有间在他眼前走来走去,继续吃着手里的东西。 收拾完垃圾后,有间坐回到了沙发上,拿起上面到的报纸来看。 说也奇怪...... 即使城镇再怎么改变。 这报纸却每日都能铁打不动的送给每家每户。 处于这个城镇里的固定规则,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报纸弄上这种特殊。 不多久。 等到千野把手里的食物给吃完,他便坐在笼子里伸了个懒腰。 没有任何要去与有间交流的心思,伸完懒腰后。 他直接蜷缩着躺在笼子里睡起觉来...... “你就没有一点想问的么?”
耐心的比拼下。 没料到的是有间最先没忍住。 她侧头看向千野在笼子里睡觉的模样,开口问出了那么一句。 “能有什么问的,我能问的东西,也不会等到我开口,你自己就会告诉我了。”
千野闭着眼睛。 好似无所谓的说道。 有间盯着对方沉吟许久,脑子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你见到我,就真没什么想问的?”
“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来找你。”
“不想知道,也没那个兴趣知道。”
千野还是语气平淡的回道。 他甚至还在笼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有间。 报纸折叠的声音响起。 有间站起身绕到了笼子的另一旁,与翻身后的千野面对面...... 躺在笼子里睡觉的家伙。 她真觉得在此时自己好像真不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 离开时安仅说的话在耳边萦绕。 那些有的没得理由,让有间觉得不得不将一些事情给提前做完。 她向来是理智的。 面对利益之间的考量和选择,她做出的事情总是多的...... 一如既往的理智,也充分说明了她不会为了眼前这个家伙而去动私心。 更何况。 事实上她对千野压根就没什么感情...... 匕首从袖间滑出落在手掌中,有间望向千野的眼神也变得更冷淡。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 匕首的锋利刀尖直直指向千野的鼻尖...... 莫名的,一点复杂想法从脑海中稍瞬即逝。 有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在你看来,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紧闭双眼的千野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也像是不知道自己脸前正有一把匕首平举着。 他保持着睡觉模样的静谧。 面对有间的询问很诚实的回答道。 “一个喜欢玩把戏的人而已。”
“玩把戏......”有间轻抿这句话的意思,她在思考千野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评价。 一件件事情从她脑中掠过,仿佛跑马灯般在眼前播放。 当然。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误解了千野的话。 对方用着没所谓的语气,接着说道。 “虽然不清楚你假扮成有间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但我还是会感谢你,让我提前一些再次见到她的模样。”
假扮...... 安仅说的是对的。 此时的千野只认为自己是假扮的,因为跟他记忆中的自己,完全就不是一个样子。 或许在对方一开始看来。 自己从出现时候,就已经丧失了本该身为有间,而对千野的态度...... 想到这些。 有间握住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 既然安仅不是在胡说八道,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此时的现实,那她还真的得把千野的死亡给早些提上日程。 拖得太久,或许会发生许多不该发生的意外...... 她不希望千野像上一个人那般,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把计划搅得一团糟。 握紧匕首,刺出! 有间的犹豫最终停止。 罗伯特说得没错,安仅那番话只会让有间杀死千野的日程更加提前。 而在没有任何闪躲的情况下,千野被匕首直直的刺入到喉咙里面! 疼痛,挣扎...... 他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只能捂住咕咕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的脖颈,脸色痛苦的在笼子里不断打滚。 迸溅出的血液染到了有间的白裙上。 在大门处照进来的光亮中,显得格外醒目。 挣扎了许久...... 千野总算没有动静。 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完,抬起的手臂也还是垂了下去。 他瞪大着双眼。 仿佛不敢相信这个笼子就是自己死亡的地方...... 有间目睹千野挣扎的全过程。 等到对方彻底没气之后,她才缓缓将地上的绿色药瓶给捡起来。 打开盖子,把千野的尸体翻生。 准备直接把药丸从喉咙处灌进对方肚子中...... 不过就当有间把千野身子翻过来时,她忽然瞥见在千野的尸体下,似乎有着几段小字。 之前是被千野压在身下,所以才没有看见。 认真望去。 有间的情绪总算发生了变化...... 没有杀掉千野的那种释怀,反而是变得脸色铁青。 “......” “不好意思,不陪你玩了,我还有其它事,就先走一步。”
“如果想我的话,那就和我留下的这个家伙玩吧。”
“他长得挺像我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没想到吧?我也会这招。”
被耍了。 有间这时才想起。 安仅提醒她是否确定千野还在笼子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对方一早就知道千野已经逃脱出去,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是什么时候......” “不能使用天赋的他,怎么会弄出替身来?”
有间不疑惑于千野逃出去的方法。 她在意的是眼前的替身,在没有怪诞的帮助下是根本不可能出现。 邀请会压制了天赋。 她压制住了千野体内的谢艾衫......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间眼神微沉,没有停顿的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这件事情她得向安仅询问。 除了白痴一样的罗伯特,带有浓厚自主思想的安仅,他一定会知道什么。 不然不可能会对她说出确认千野是否还在笼子里这种话...... 屋内。 “千野”的尸体逐渐冰冷。 没有任何破坏痕迹的笼子,对已经离去的有间似乎是在讽刺。 所有的事情都乱了。 除了苏早。 千野也脱离了有间的掌控之中...... ...... ... 颇有些凉风徐徐的山头。 一个戴着暗红色鸭舌帽的男人轻轻勾起嘴角。 他就这么望着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屋子里走出,然后朝着城镇的西边逐渐远去。 白裙上的血迹令他轻啧一声。 没想到这次女孩看自己是带着杀心而来...... 他在山顶上待了片刻。 随后转身从另一边离去,与女孩离开的方向恰恰相反...... 留下了,仅仅是被碰到摇晃的杂草。 随即逐渐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