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元从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高砚身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腰。她吓了一大跳,像被烫到一样,慌忙收回手。手腕却被人紧紧捉住。高砚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醒,但是捏她手腕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声音沙哑问她:“你去哪儿?”
他这个问话实在是莫名其妙,苏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说梦话。苏元本想回他“早朝,”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被逼成了:“你什么身份,朕去哪儿轮得到你来过问?”
说完,意图掰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高砚的面容,苏元却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手指越收越紧。急着上朝,苏元开始口不择言:“放肆!沈厌你弄疼朕了!你信不信朕要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定重重地罚你……”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高砚,趁着他松懈的空档,苏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爬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李义已经在外面候着等她上早朝了。*苏元下了早朝,外面北风凌冽,站在一旁侍候的小李子连忙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拿出来,给苏元系好。“陛下,淑妃差人传话,说她那已经备好了早膳,问陛下愿不愿意过去。”
李义将披风整理好,又给苏元递了个手炉。苏元拢着毛茸茸的领子,哈欠连天。才五点多她就起来上早朝,到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来应该早朝前就解决的早膳她也没来得及吃。这样的工作强度,她觉得不用等到大结局,就会被上班累死。“行,走吧。”
苏元接过手炉,在怀里抱着,抬脚踏入外面瑟瑟的北风中。李义向往常一样等着皇帝拒绝,好去给淑妃回话,见苏元如此轻巧答应,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待苏元走出一段距离,他才连忙跟上。没走几步,苏元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便扭头问李义:“小李子,那是谁带了这么多侍卫?”
什么人,竟然比她堂堂皇帝的阵仗还大?李义顺着苏元的方向看去,回道:“陛下,这是朝云公主的轿辇。”
朝云公主,苏子溪,苏子纾的亲妹妹,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之一。苏子纾对他这个妹妹苏子溪宠得不得了,结果没想到最后她为了男主,竟主动背叛并设计了哥哥。但苏子溪和男主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站在最后收网的那个人竟然是沈厌。当然,他这个妹妹的结局也不是很好,最后被沈厌亲手斩断手脚,比她哥死得还早。他俩真就纯纯大怨种兄妹。哦不,是姐妹。同是反派炮灰人,相逢何必还是姐妹。待到苏元走进了些,才看清轿辇上坐着的戴着斗篷、身穿银朱色夹袄的少女,苏子溪手里握着绳子,绳子另一头,绑在了在轿辇后面踉跄行走的沈厌手腕……等等!沈厌?!苏元看到那熟悉的单薄身影,瞬间瞳孔地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厌会出现在这里啊!抬轿辇的众人和身旁的侍卫看见苏元,立马停了轿辇,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苏子溪也蹦蹦跳跳地从轿子上下来,开心道:“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苏元没说话,目光越过苏子溪,落在她身后的沈厌身上。少年衣着单薄,瘦削的手腕被绳索缚住,动弹不得。他皮肤被冻得苍白,唇色也不再红润,眼眸却显得更加漆黑,看不出是何情绪,只遥遥望着她。苏元被这道目光看着,心底又惊又怕,甚至连沈厌把她削成多少片都想好了。若放在平时,这是绝佳的讨好大反派的时机,但对于此刻的苏元来说,却是绝佳的死期。她默了默,看向苏子溪:“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子溪一拽绳子,高砚又是一个踉跄,她哼了一声,冲苏元扬起下巴:“这个贱奴,今早我去太华殿找皇兄,他竟敢躺在皇兄的床上,见了本公主也不下跪,仗着皇兄的恩宠这般目中无人,简直猖狂至极!”
“所以子溪特意替皇兄好好教训他。”
说到这里,她本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向苏元邀功似的笑道:“皇兄,子溪做的对不对?”
对对对,对你个头啊!苏元很想撬开苏子溪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竟然能如此勇猛,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她磨了磨牙,斟酌了一下措辞,冷声道:“子溪,沈厌是朕的人。”
苏子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皇兄?”
见系统没有惩罚的迹象,苏元继续厉声道:“他有什么错,要打要罚朕没有意见,但是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带走他,有把我这个皇兄放在眼里吗?”
“皇兄,子溪没有这个意思!”
苏子溪扯住苏元袖子,慌忙解释:“我只是一时冲动,还请皇兄不要动怒。”
她说完,急忙将手里的绳子交到苏元手上,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在高砚面前,苏元没办法按照她的想法来教导苏子溪,只好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这几天朝云公主禁足好好反思,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走到高砚面前,提起绳子,白皙的手腕那道通红的、破了皮的勒痕便避无可避,呈现在了苏元眼前。她不悦地转头看向苏子溪,苏子溪则在她审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她收回目光,低头解高砚手腕上的绳索,边解边骂道:“没用的东西!朕好好养着你是留你当男宠的,不是整天把自己弄伤败朕的兴致。下次若是再让朕看见你身上有伤,朕决不轻饶!”
她解开绳结,将绳子一把扔在地上,凑近高砚掐住他的下巴,语气森寒:“朕跟你说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感觉自己在作死的苏元并没有直视高砚的眼睛,而是垂下眼眸盯着他的喉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看见高砚的喉结动了动,随之溢出一声极轻的、低低的笑。他声音低沉微哑,在她耳边响起:“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