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运河防洪堤底下的涵洞,才能到造船场场地,这个靠河边的场地上,一溜排了七艘正在建造的木船,这才是真正的造船厂,刚才经过的大片区域,只是造船厂的辅助车间与办公区域。杨新华跟着陈计兵来到设在船台东头的两排瓦房,第一排第二间的门边上写着设计组的字样,杨新华知道到了,这里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从外面看设计组有两间屋子大,再向南是个巷子,墙上挂着醒目的指示“厕所”,那个三十多岁的粗实女工与一个娇小的女孩边聊边欲走进巷子,看样子是上厕所。巷子南边还有六七间屋子,杨新华猜想是仓库一类。进屋后,陈计兵指着最里面一张办公桌说“那里是你的位置”跟在陈计兵后面的小伙子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炫耀地说“小三,奉陈组长命令,巳把办公桌清洗一遍,里外都非常干净了,只是原来使用他的主人刘二胖子,喜欢把大屁股贴在上面,因此桌子有些摇晃,你只好将究了”喊他小三,这让杨新华有些奇怪,他仔细地打量半天,不太敢肯定的问“你是鼻涕虫?”
同会有些高兴地给他一拳说“才想起来我?”
"你不是全家搬到化肥厂了吗,怎么胡汉三又回来,成造船厂工人了”同会姓史,以前住在造船厂大院,史同会的爹是一把书记,后来老革命开始平反,史书记压不住阵角了,调到城西化肥厂反醒,一走六七年了。杨新华刚才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耐心地等两个人叙过旧,陈计兵给介绍了在图纸上描划的冯研,冯妍也穿了工作服,披肩头发油黑油亮,几乎把一个脑袋遮盖住,她抬起头,杨新华看到一张成熟而又精致的脸。陈计兵说“你喊冯姐吧,是咱们组的绘图员,”杨新华依着陈计兵的指示喊一声冯姐,冯妍只是略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埋下头继续点点画画,弄的杨新华脸上讨好的微笑一时收不回来。靠门边办公桌坐的短发女孩叫胡秀果,性格开朗,还与杨新华握了手。像棉花一样温软的手感一触即逝,杨新华忍不住咂巴下嘴。陈计兵说“还有一个胡成良老大哥母亲身体不适,请假回家了,他負责现场施工,和你一样,都叫技术员,今天不分配你任务,你去每条船上都爬一遍,到处看看,熟悉环境”杨新华点头表示知道。学了三年预应力与混凝土专业,却硬被爹弄到造船厂跟一大堆木头打交道,他既反抗不了又不理觯爹的苦心与深意,只能接受陈计兵的安排。史同会说“我陪小三去转转吧,毕竟他是个生瓜蛋子,到处不熟”陈计兵刚要答应,勿然想起一件事,便拒绝了,指使史同会道“你还不能陪杨新华去,那个砸麻秧腻子的吴叔手臂上长个疮,他那个老实劲,光知道天天轮着木锤在那里敲砸,就不知道去卫生室拿点药按一按,你赶紧替他跑一趟,拿几粒土霉素片碾成粉帮他按上,你想那一锤一锤的震动,得有多疼!”
杨新华诧异于陈计兵的安排,一个设计组长,怎么管到职工长疮上。陈计兵明显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脸上清风明月的,非常阳光的男孩,勿然觉得有这样暧心的上级,心里涌出很多感动!只好一个人接过陈计兵递来的麦桔杆草帽,戴在头上,爬上就近已经建造完毕的大轮船头,因为是拖船头,建造好船体,里面需安装机器,杨新华一到上面,便猝不及防地看到船仓里闪出的电焊弧光。想到二姐交待的,这东西看了会打眼,忍不住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还好,没有发现有好多沙子在眼珠子上磨来磨去的!听到动静,船仓里冒出一个女工脑袋,杨新华认识,正是刚才朝厕所方向走的壮实女工,她仰着脸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她一说话,蹲在下面焊接的女工也停止干活,她直起身,正是刚才跟在壮实女工身边那个娇小女孩,刚才女孩在壮实女工的那面,杨新华的目光大半被这壮实女工档住,如今,那女孩站在船仓底,仰着脸,所有的美被杨新华一览无余,他下意识地说道“原来你那么漂亮!”
女孩红了脸,壮实女工不高兴地责问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流里流七的,你会说话不!”
女孩却一下高兴起来,兴奋地问“你是新来的,杨书记的三儿子!”
听到是书记的儿子,壮实女工讪笑道“仔细看还真像,啧啧,长得挺体面的,我叫朱朝云,喊我朱姐吧”杨新华恭恭敬敬地喊声朱姐。那女孩抿嘴一笑说“我叫刘梅”乖乖,这个叫刘梅的女工是他活到十九岁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了,刚才的抿嘴一笑,差点把他激动的大后仰翻下船舷。瓜子脸,尖下颏,两只大眼清彻澄明,虽然做电焊工,脸上皮肤仍嫩白的快要渗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