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秉恩气得没了耐心,想把毛婆子赶出去,谁知一靠近,毛婆子就大声嚷嚷,“非礼啦!打人了!快来人啊,谢家要打死我这个老婆子!”
谢秉恩也不敢再上前。毛婆子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周围邻里。谢家门口围了一圈子人。毛婆子这无赖的模样把谢家二房几人气得不行,偏又拿她没办法。薛蕙从吴氏身后走出来,小脸笑眯眯地,看上去非常无害,“大婶,你确定,非要我们赔钱?”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对付不了的人。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前世毫无根基地她一步步走到营销总监这个位置,全款买下自己的两百平大平层海景房,靠的便是对人心的洞察力,制定一击即中的营销策略。期间她也遇到过不少难缠的奇葩客户,最后无一不被她完美解决。因为她最是能够抓住人身上的弱点,加以放大和利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拿毛婆子来说,她没脸没皮,嗜钱如命,撒泼无赖,胡搅蛮缠,样样精通,打不得骂没用,对自己女儿非打即骂,儿子喝酒赌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上去非常棘手。但薛蕙,已经找到的切入点。毛婆子对上薛蕙目光,猛然间不寒而栗。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锋利的眼神,肯定是她看错的。毛婆子吞了吞口水,挺起胸脯,“你们家谢锦明坏了我家文静的名声,赔钱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要多少?”
薛蕙问。毛婆子双眼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要五两银子!”
“你个老闵婆,简直狮子大开口?!你给我滚出去!”
吴氏气得怒骂道。新粮五亩地约莫十二石,交了一石的税,自家留下一石,剩下全卖了出去,新粮价格还算高点,一千二百文一石,卖了十二两银子。往年这十二两银子要拿出来七两左右作为谢锦朝的束脩住宿笔墨纸砚等,剩下还得拿出三四两给谢锦明抓药。虽说现在家里每天都有进项,但白白给毛婆子五两银子,吴氏怎么都不愿意接受!毛婆子心里底气越发的足,“我就不滚,你给不给?不给你们谢家就别想安生,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娘,拿五两银子给她。”
薛蕙说。“蕙娘……”吴氏拉住她,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要不是她心软让谢敬明和毛文静说话,哪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蕙娘现在看着冷静,心里肯定难受死了。谢秉恩却是有些不解,蕙娘前几天不还说不能当冤大头吗?怎么今儿这么快就妥协了?薛蕙安抚地拍拍吴氏的手,“娘,你去拿钱给她,钱咱们还可以再赚,没必要跟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纠缠下去。”
吴氏叹口气,回去里翻出五两银子,一脸不舍地拿出来。毛婆子见状就想扑上去抢,薛蕙眼疾手快地拿在手里,面带笑意,又问了一遍,“你要这钱可以,但是得签字画押,这钱呢就算是咱们借你的,你以后不准到咱们谢家来闹。要是你不来闹呢,这钱咱们就不要,要是再来闹呢,就得将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咱们。”
“好啊。”
毛婆子贪婪地盯着钱袋子。这可是五两银子!至于旁的,等她先拿到手了再说!薛惠扭头让谢锦朝去写文书,“小叔,麻烦你去写个文书来。”
谢锦朝看她眼神亮晶晶的,挑了挑眉,就知道她是个不吃亏的主,肯定是心里早有算计了。他写了文书,又拿出来让毛婆子按手印画押了。“那好,你拿去吧。”
薛蕙把钱袋子丢给她。毛婆子忙不迭地接住,打开一看,瞧见里面白花花的碎银子,双眼直放光。“走了,文静。”
她从地上爬起来,瞧见毛文静还在旁边站着,一把把她拉走,“你就别看了,人家有儿媳妇,可看不上你,也只有你娘我才是真正的为你好。”
关上大门。吴氏依旧耿耿于怀,心里无法平复,到谢锦明屋里对他说,“锦明,你今儿也瞧见了,蕙娘多好的孩子,以后毛文静是死是活跟我们无关,谢家不会再让她上门,她要是再来见你,你就让她走,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因着谢家祖上有手艺,比较富裕,一代一代积攒下来,原先没分家之前,家里二十多亩地,算是很多了,毕竟山区开垦的良田有限。谢家二房五亩地也比许多人家要多,但,庄户百姓家的五两银子,搁谁那儿都心疼的紧。吴氏一想到,心里就抽抽的难受。她就不该对毛文静心软!谢锦明脸色苍白,看上去越发憔悴,“娘,文静不是来找我要钱的。”
他相信文静,这事跟她没关系,她不是那样的人。“锦明,你要搞明白,就算她不是来要钱的,但她是毛家的人,是毛婆子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毛婆子可以一直利用她来闹事!五两银子,你想想,够你弟弟一年的束脩,够你一年的药钱,够我们家吃多少大米,我和你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钱,就这么便宜给别人了。锦明,你不心疼蕙娘,也得心疼心疼你爹娘啊!”
吴氏越说越无奈。娘说的对,只要文静是毛婆子的女儿一天,这事就无法解决。谢锦明神色黯然。另一边,薛蕙见人都回了屋,叫住谢锦朝,压低了声音,勾勾手指头,“小叔,你过来。”
谢锦朝看她贼兮兮的表情,有几分好笑,走过去问一本正经地问,“大嫂,叫我什么事?”
“耳朵伸过来。”
谢锦朝眉目舒展,微微倾身把耳朵凑过去。薛蕙抬眸,猛然发现他侧颜线条非常优越,鼻梁高挺,眉心人中下颌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下颌线条清晰流畅,睫毛又长又翘。薛蕙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你明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