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脸颊不可遏制的红了,幸亏是大晚上,看不太出来。她若无其事地抚了抚鬓角,“娘让你给我送什么?”
谢锦朝把手里的包袱递上去,“不是给你的,是给李叔叔他们的。几件往年的冬衣,还能穿,好歹能让他们换洗一下。”
这时候一件冬衣成穿很久,穿到里面的棉花起疙瘩,再重新拆了还能做些别的。这些就是谢家往年的冬衣,而今年,吴氏给家里人都添了新棉衣,一些旧的自然就穿不着了。“哦。”
薛蕙接过来,“谢谢娘,我先走了哈。”
“嗯。”
薛蕙笑着跟他摆摆手,笑着追上李家人去。谢锦朝看着薛蕙离开,转身回了村子里。一进胡同口,谢锦婷不知道从哪旮旯里钻出来,一脸暧昧地笑着,“二哥,给大嫂……哦,不,二嫂送过去了吗?”
谢锦朝点了下她的脑门,“你呀,连二哥都敢打趣了?”
谢锦婷捂着脑门,嘿嘿一笑,“二哥,你还得感谢我呢,你看我为了你跟二嫂,在外面冻了那么久,真不容易啊。”
那些棉衣,吴氏本是交给了谢锦婷,让谢锦婷去给薛蕙送过去。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瞥见谢锦朝,眼珠子一转,就把包袱塞给了谢锦朝,自己在外面等着,假装去送了。“快进去吧,别冻着了。”
“哦。”
谢锦婷小跑回家,还装模作样地往堂屋喊了一声,“娘,我送衣服回来了。”
吴氏没发觉什么,“回来就好,折腾了这么久,也不早了,快休息吧。”
“好!”
谢锦婷跟谢锦朝摆摆手,进了屋。谢锦朝也回了房间。往里面走了两步,他一眼就看到自己床头贴着的一张显眼的兔子。不用说,这肯定是谢锦婷干的好事。谢锦朝走过去仔细瞧了瞧,这张兔子,好似跟谢锦婷那天出来炫耀的那张有些不同,这应该是薛蕙剪得那张。谢锦朝揪住兔子的边缘,微微用力,顿了顿,还是松了手。……后山上除去巡夜人那间公用的休息室,薛蕙这里还有一间,便是先前李宗乾住过的房间。薛蕙推开门,点上灯,让李家人进来,“这间房间原先是我表哥的房间,你们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说什么将就不将就的,我们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哪能挑拣什么。”
李金山说着,把怀里的棚子放在床上。更何况这房间是青砖房,床跟衣柜都锃亮,一看就是新的。鹏子一放到床上就往下陷,床垫肯定也是好东西,还有琉璃窗,水银镜,油灯,这条件,怎么也不能说是将就。“对了,这是我娘给你们的棉衣,是以前家里穿旧的,别嫌弃。”
薛蕙把包袱递上去。李金山受宠若惊,接过来,赶紧说,“怎么可能会嫌弃?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哎,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先别说谢,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才行。”
“是是是,我明儿就去收拾收拾,准备盖新房子。”
李家房子被烧,等于是这个年过不成了,他要赶紧清理宅基地上的灰跟烧了一半的木头,买砖头,砍木料,打柴草,总之,赶紧盖新房子。盖新房子怎么也得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上倒也还好,最重要的是钱,李金山手里确实存了一点钱,这钱要是拿去盖房子,家里就一穷二白了。不过幸好,他还在干活,不至于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薛蕙点了下头,简单介绍了一下小院的布置,“……厨房在那里,米面蔬菜什么的,都在柜子里,我跟柏大夫这几天都在村里吃饭,这里准备的食物倒是用不上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帮我料理了吧。”
“哪里哪里,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
李金山连忙说。他知道薛蕙是想帮他们,但没办法,家里的食物什么的都被烧没了,昨晚他去火堆里扒银子的时候还闻到烤肉味了呢,可惜那肉已经不能吃了。现在这时候上哪里再去买年货呢?他只能接受薛蕙的好意,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报答。“那我便先出去了。”
薛蕙退了出去,让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薛蕙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烧点热水擦擦身子,穿着睡衣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翌日是元旦日,按照小平岭的习俗,要早起拜天地,祭祖先,给长辈拜年。薛蕙早早起床,拿着牙杯出门洗漱,却见厨房已经冒起了袅袅青烟。牛婶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笑着说,“蕙娘起了?我这就做好饭了。”
这是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的东西,当然要手脚勤快点,这点薛蕙还是知道的。“呀,牛婶儿,这么早啊?鹏子呢?醒了没?”
薛蕙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小柳在烧火,牛婶正在切菜。“醒了,就是腿上烧了一块,有些发热,在床上躺着呢。”
“叫老头……柏大夫看过了吗?”
“没能,这怎么好再麻烦柏大夫?”
薛蕙笑了笑说,“没事儿,他不会生气的。”
吃过早饭,薛蕙要下山,柏崖却是一扭头,哼了一声,“你们要去祭祖,我跟着去干什么?不去。”
薛蕙想了想,“那行吧,等中午的时候我要有时间就叫你下山吃饭,没时间叫你,你就自己下山。”
薛蕙先下了山,谢家早餐正好上桌,吴氏含着薛蕙吃饭,薛蕙只好说自己已经吃过。吴氏却叫薛蕙再吃一点儿。薛蕙看到桌上有自己喜欢的甜豆汁,忍不住在桌子前坐下来。她身边坐的是谢锦婷,谢锦婷看了眼薛蕙,又看向对面的谢锦朝,抿唇笑的鸡贼,出声问道,“二哥,我给你贴的兔子好不好看啊?”
薛蕙一想到谢锦朝那简洁干净的房间里,床头却贴了个兔子,他还顶着那兔子睡了一晚,便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由得看向谢锦朝,正巧谢锦朝也看过来,四目相对。薛蕙赶紧移开了视线。其他人床头都被谢锦婷贴上了生肖,谢锦朝应该不知道是她指使谢锦婷干的吧?谢锦朝挑了下眉,“那张剪纸吗?剪得不好看,我已经撕了。”
薛蕙嘴角往下一撇,阴恻恻地盯着谢锦朝:“……”剪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