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的家属登记完,往前走两步。堂晏则对专门负责卖白面的衙役的媳妇喊了声,道,“李卫民,两斗。”
那衙役的媳妇拿过一个合适的陶罐,用瓢舀面往里装,可小心了。别说是外面的百姓,就是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白面,要是洒外面一点,真是要心疼死。这衙役的媳妇不知具体情况,只大概了解这粮铺是县尊大人在背后支持,粮铺的老板是面前这位叫薛蕙的姑娘。可别说,人家看着年纪不大,是真有能耐,不说先前种菌子种青菜,生意火爆,就说这便宜的大米白面,谁能有这么本事把价格谈的这么低?叫李卫民的家属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装白面,越看越觉得划算。“二百文,您拿好了。”
待白面到手,李卫民从袖子里掏出两罐钱,交给旁边的薛蕙。薛蕙在旁边收下银子,记账。这李卫民抱着陶罐出了粮铺,忍不住打开盖子,手伸进去捻了一点白面在拇指与食指见滑动,只觉得粉质无比的细腻。真是太好了!排队的人实在太多,粮铺里的人有些忙不过来。马上就到酉时了,薛蕙看了看队伍长度,想着今日怕是要让吴氏跟谢锦朝先回小院。今日是县试最后一天,但考完后谢锦朝约莫还得在县城里呆两日。一是等发案,二是与众考中的童生们一起拜座师。郑仪贤取了他们为童生,也算是他们的座师,理当拜谢。“嫂子!”
薛蕙正低头记账,忽听有人喊她,抬起头一看,见是李瑾瑜。按照他手头里的钱,那些贵一些的大米也不是吃不起,只是李奶奶心疼钱,不舍得花。家里剩的大米不多了,在他去外地的时候,李奶奶一个人在家吃杂面,等他回来才吃大米。到今天他才知道家里的大米没剩多少,正好又听说这里有粮铺,里面的大米价格非常便宜,到了之后才知晓,这里还卖白面跟杂面。人非常多,他在外面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排到他,却看到薛蕙坐在一边记账,便喊了一声。“瑾瑜,你来买面啊?”
薛蕙放下笔,脸上扬起了笑意。“是,家里没多少吃的了,就买点米面回去。”
“急着回去不?”
“不急,咋了?”
薛蕙从座位上坐起来,笑着说,“不急就来帮个忙。”
李瑾瑜愣了一下,等回过神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个瓢,而坐在桌后记账的变成了那衙役的媳妇。薛蕙冲着他们摆摆手,“我先走了,麻烦你了瑾瑜。”
李瑾瑜:“……”李瑾瑜只好留在粮铺帮忙。他的活儿也简单,就是根据客人的需要装面粉,称面粉。好在薛蕙没让他记账,要不然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会把账目记的乱七八糟。薛蕙出来粮铺,到县衙门口等着。附近一些在粮铺买了米买了面的家属,热情地跟薛蕙打招呼。第五场考试,谢锦朝是第一个出来的。他出来的时候,吴氏也才刚到。一家人回去吃晚饭,不大会儿,谢秉恩来了。谢秉恩来接他们一起回家。谢锦朝却道,“爹,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明儿要等放案。”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
谢秉恩一拍脑袋,“那我……”谢秉恩我了几声,没了下文,只得叹了口气。他也想留下来看放榜,亲眼看着自己儿子考中功名,那将是多么欣喜荣耀的一件事情?!但,现在他马车里还有另外两位妇人,就算小院里能住开也不行,谁知道她们家人会不会介意她们在外面留宿。吴氏说,“你就先回去吧,到时候我看了,回去告诉你不就行了?”
薛蕙道,“爹,娘,你们难道忘了,锦朝若是考中,会有报喜人到村里的,家里得有人吧?别人家报喜的人去了,家里锁着大门。”
谢秉恩双眼一亮,“是是是,有报喜的人,那我赶紧回家,明儿就不来了,就等着报喜的人上门!”
谢锦朝四次头名,能考中童生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村里这些年没有考中的,而谢光宗当时,报喜的人去的是镇上大房家里,以至于谢秉恩一下子把报喜这回事儿给忘了。他也便不再在意自己不能看榜,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再说到粮铺这边。李瑾瑜在粮铺帮了一个时辰的忙,排起的队伍好像跟没变过似的,一直是那么长。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做粮食生意,自古以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李瑾瑜把装好面粉的罐子交给面前的客人,那个人去付钱,他道,“下一个。”
后面一个走上来的是个妇人,妇人身后的人在登记,再往后的几个人约莫是排的时间太久,有些耐不住,不住地伸着头往里面看,其中就有屠夫董大锤。他收了肉摊,就来这边排队买粮食,排了快半个时辰了,终于快轮到自己了。董大锤伸着脖子随意地往里面瞧了瞧,忽然觉得里面有个人很眼熟。再把视线挪回来看一眼,他觉得更眼熟了。里面那个帮人盛面的小伙子,怎么那么像李大姐家的狗蛋呢?肯定是他看错了吧?他可是听说,这粮铺里的伙计都不是一般人,好像都跟县衙有点关系。李大姐家的狗蛋怎么可能会在粮铺里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