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的百姓们是高兴了。但有人却睡不着觉了,这些人便是云西的粮商。作为云西布政史司的行政中心,云西府城可谓是西南边境最繁华的城市。粮商的数目跟其他生意人比起来一点也不少。这一粮铺开业粮食价格低廉,品质优秀,他们怎么还睡得着觉?平日里呀这些粮商们竞争的你死我活,但真碰上什么事儿,他们还就互相联合起来了。当薛蕙地粮铺一开业,其余的粮商们便都收到了消息,聚集在了一处,七嘴八舌的商量着。“老周,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呀?”
说话的人便是粮商中的其中一位,姓刘。他的生意规模不算大,在场所有的粮商中,生意规模最大的便是他口中的老周,这位老周年龄并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做了多年的粮食生意,靠着自己的手段,把自家生意的规模扩大了数倍。雪灾之后粮价涨价,这是市场规律必然。老周早就猜到官府会找上他们,想让他们降粮价,他便早早把其他的粮商们约到一起联合起来,反而有了垄断之势。老周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会受到百姓们的支持,便捐了一些粮食,卖了一把惨,哭诉自己涨价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家里也要吃饭,官府连日来的施压,让他非常的痛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此百姓们看在她捐助了粮食的份上表示对他的理解。官府自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否则便会适得其反。这是他惯用的路数,表面上最是心善,背地里圈钱也圈得最厉害,一边爱国爱民一边高价卖粮,所以短短几年,他的生意规模便扩大了不少,因为只要挣钱,他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以往这个法子都是管用的,但是呀这一次碰上了薛蕙,也不知从哪里弄出来那么多粮食,还卖的价格这么低,一下子冲击了他们的粮食生意。作为同一个行业宜春县粮铺的事情,他们也得知了消息,一直在担心,云西会不会也会出现这样一个粮铺,没想到还真的出现了。粮商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纷纷求着老周拿主意。那叫做老周的商人说,“不要着急,他们手里未必会有那么多粮食。”
作为一个粮商,老周非常清楚整个云西每年一共大约能产多少石粮食,十中有四都集中在云西的粮商手中,剩下六分,则分布在云西其他府城的粮商手中。而云西的粮商除去那些小县城的几乎都在这里了,很明显那粮铺中的粮食不是从他们手中购买的,肯定也不是从其他府城的粮商中购买的,否则作为云西最大的粮商,他不可能得不到消息,也就是说云西所有的粮食大部分现在仍旧分布在各大粮商手中。那么即便那粮铺想办法零零散散的收集,又能有多少呢?若是正常情况下,老周的分析一点也没有错,但是她遇上了薛蕙这个异世来的魂魄,注定必败无疑。“老周说的对,大家先不要慌!我记得同样的情况最先是在宜春县出现的,宜春几个粮商粮铺的价格也没有降下来,这说明他们应该是知道薛蕙粮铺中的粮食不多,才坚持不降价,过了这一段时间就行了。”
“又是这个薛蕙。这个薛蕙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是去年刚冒头的一个娘们儿。”
“净坏人好事,老老实实在家奶孩子就行了,非得出来折腾。”
“哼,说道底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咱们这些人难道还斗不过这一个女人?”
“这不是斗不斗过女人的问题,而是她背后的人。我听说这女人这两天出入王府不知道几次,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就跟宜春县一样,宜春县的粮铺背后有县衙的支持。那云西的粮铺背后,自然也有官府和王府的支持。“这么尽心尽力,怕不是跟云西王早有一腿了吧。”
听到这句话,老周心里有了一个计策。粮商们讨论过后,与徐员外的反应差不多,打算先就这么等着,过几日再看。以前他们有竞争,但在这一刻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全都听老周的话。等上一段时间等粮铺的粮食没了,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自然人多了就容易生异心,他们当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听老周的,其中便有一个姓陈的粮商,心中预感越发的不好。商人与官斗,自古以来没有什么好下场,除非你有很大的靠山,但老陈没有。思来想去,他觉得他不能坐以待毙,便派人打听粮铺的粮食来源,谁知却什么都打听不到。越是打听不到,老陈反而越发的紧张,然后他决定向官府投诚,连夜去了王府,表示自己可以跟粮铺一起联合降粮价。他未曾见到,李宗乾本人见到的人是姜幕僚,姜幕僚全权代替李宗乾处理此事对老陈给予了一番赞赏,并表示以后绝对少不了她的好处。从王府回来,老陈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但这天晚上,薛蕙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跟普通的梦不一样,在她一进入梦乡的时候,便有种感觉,这个梦是个预言梦。她上次做预言梦,还是在油千鼎准备算计她的时候,有一段时日了。在梦中薛蕙睁开眼,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粮铺中。她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粮铺,她走到门口正要出门,却发现粮铺的门怎么也拉不开,被人从外面反锁了。粮铺中有个窗户,她凑到窗户口,发现窗户也被人从外面钉死。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嗅到有烧焦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仔细检查,发现味道是从门缝与窗缝中传进来的,伴随着烧焦的味道,还有一缕一缕的浓烟渗进来。糟糕有人火烧粮铺。薛蕙大惊,但心中却没有什么恐惧紧张。梦中的她好像知道这是一个梦。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从半透明的窗户中,她隐约看到外面的火舌慢慢蔓延到墙壁上房梁上,将他们吞噬殆尽,变成一股焦黑的尘土。梦中的她也一并被吞噬殆尽。薛蕙猛的从梦中睁开眼睛,眼前仿佛还停留着大火朝着她扑将过来的一幕。薛蕙快速的起身穿衣,一路跑到垂花门,按照王府的规矩,晚上垂花门是关闭的,隔绝了前院跟后院,梧桐院虽然靠近前院,但终究是后院。薛蕙要去前院,必须要经过这个垂花门,而掌管着垂花门钥匙的人,是后院的孙婆子,她是前院管家的媳妇,主要负责后面的杂事。薛蕙飞快地跑去了孙婆子那里,一脚把孙婆子的门给踹开。孙婆子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现什么大事了。听得薛蕙跟她要垂花门的钥匙,孙婆子拒绝说道,“薛蕙姑娘。晚间不允许开垂花门,这是规矩。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等明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