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害怕吵醒服务台的小妹妹,尽量小声的叫道, “大哥,大哥,醒醒,醒醒。”
保安还是很尽职的,蔡根的叫声,打断了他的鼾声,睁开眼睛就要起身。 蔡根一看保安醒了,赶紧说明来意, “大哥,电梯没卡我上不去,我是送外卖的。”
保安听到蔡根的话,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躺下了, “送外卖啊,走楼梯。”
这,送外卖就得走楼梯吗?蔡根还是想努力一下, “大哥,帮个忙,是8楼的客人,您受累帮我按一下电梯,我上去就行,自己走下来。”
保安不耐烦了,翻个身,把脸冲向沙发背,头扎进沙发松软的缝隙,就像一个躲避骚扰的鸵鸟,哼哼唧唧的说, “8楼很高吗?爱爬不爬。”
蔡根看着保安冷漠的后背,明显不愿意再搭理自己,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 然后,默默走向了,楼梯间门口。 蔡根来到楼梯间的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见里面一片漆黑。 这是今天第二次,蔡根面临这样的抉择,一片漆黑的楼道,8楼,爬楼梯,8楼。 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心很乱,忘记拿手电了,推开门,里面真的很黑,只有楼梯边,那安全出口的牌子,发出的萤绿色的光亮。 这惨绿的颜色,把楼梯间照得更加瘆人。 蔡根都想把门关上,骑车回去了。 算了,不送了,差评就差评吧,哪家送外卖的没个差评呢。 不行,两份饭,30元,那是30元,回去自己吃? 拿出手机,打开手电,苍白的闪光灯,把楼道照得惨白,但是盖过了那片惨绿,好了很多。 放下外卖包,拿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打着火。 刚想点烟,眼前出现了一片明亮,原来有声控灯,收起了手机,内心狂喜。 不过喜了,也就3秒,灯灭了,蔡根还拿着点燃的火机发愣。 3秒的声控灯,能走4级台阶,还是5级台阶? 算了,把烟夹在耳朵上,收起火机,拿起外卖包,开始咳嗽。 跑两步,咳嗽一声,尽量快速的往楼上爬去。 蔡根回老家开店以前,在大城市打工,曾经有3年多,一直在全国各地跑业务。 那时候天天住宾馆,3星的,快捷的,连锁的,本土的,小旅店,住了很多种。 不过,宾馆的消防通道,还是第一次走,除了绿色的安全出口牌子,还有应急灯,竟然每隔两层,还有一个捕鼠器,里面可能放着老鼠药。 看到第二个捕鼠器的时候,蔡根爬不动了。 由于连续的咳嗽,嗓子很疼,有点缺氧,抓着楼梯扶手,停下来喘口气。 看着距离自己十多个台阶的捕鼠器,再有2个,就到了。 声控灯灭了,在灭以前,看见捕鼠器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焦黑,焦黑的。 蔡根以为自己眼花,赶紧咳嗽,灯亮了。 那个黑色的影子还在,不过走下楼梯来。 3秒钟,走了4个台阶,灯又灭了。 蔡根头皮发麻,也不敢动,祈祷自己是因为缺氧产生的幻觉,再一次咳嗽。 那个黑影换了位置,可能在黑暗中没有停下脚步,下到了楼梯一半的位置。 顶着灯光,又继续下楼梯,3秒钟,又下了4个台阶。 距离蔡根,只有四个台阶了,灯再次灭了。 汗水从额头流下,流进了眼睛里,蔡根不敢动,不敢去擦。 明知道,再咳嗽一下,那个黑影就会来到自己身前。 但是蔡根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虽然汗水在眼睛里很疼,不过蔡根还是眯着眼仔细看着,眼前没有黑影。 幻觉?肯定是幻觉,黑影走直线下楼的话,自己在黑影的必经之路上。 他不在自己眼前,得出结论,是幻觉,心里稍微放松。 蔡根不自觉的向旁边看了一眼。 啊, 黑影竟然在自己旁边! 他,他,竟然绕开了自己,继续往楼下走去。 稍微扭过去的脖子僵硬了,十多秒,蔡根才把头摆正。 后背和腋下感觉有水流动,是汗水吧,流到腰部的时候,又是一片冰凉。 蔡根不再咳嗽,快步的往楼上爬去,没有再停下。 看到第4个捕鼠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在绿光下,血红的8字。 蔡根感觉自己的汗水已经透过了内衣,在和羽绒服腻呼呼的摩擦。 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推开楼梯间的门,进入宾馆的走廊。 走廊上铺着地毯,那带着花纹的红色地毯很软,踩上去很舒服,没有声音。 蔡根开始寻找8804房间,尽量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先把餐送了。 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8804的门牌,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蔡根被刚才的恐惧已经折磨得心力憔悴,不管不顾的按了门铃。 “叮咚”, 屋里面寂静无声,当然也没有脚步声过来开门。 蔡根知道自己这样很烦人,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又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 这回屋里传出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谁啊?”
“你好,送外卖的。”
蔡根用尽量礼貌的语气回答。 里面明显如释重负,传来了埋怨的骂声, “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都饿扁了,等着。”
20秒后,门打开了一个缝,一位比蔡根高半个头的壮汉,出现在门口。 蔡根通过门缝看到,壮汉40多岁,光头,一脸横肉,脖子上带着小手指粗的金链子。 蔡根赶紧蹲下,把饭从外卖包里拿出来,还是热的。 站起来递给壮汉, “不好意思,耽误您吃饭了,电梯不让坐,我爬楼梯上....” 蔡根还没说完,就被壮汉粗暴的打断, “别墨迹了,多钱?”
“30块钱。”
壮汉接过饭,说了一句 “等着。”
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又被打开了,壮汉递出来一张100的。 蔡根接过,开始从包里找钱,刚拿出70块钱,屋里发出了甜腻腻的话语, “老板,他没拿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