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
小娇刚习惯叫我安总,进到城官府又改成安大夫了,她有点不习惯。“夫人!”
云舟在小马上向我招手,他舍不得下来,玩的正高兴。 这古代王侯的日子,还赶不上现代的小孩儿呢,坐个摇摇车高兴成这样。 “安大夫,您没事吧?”
小娇自打进府就神经紧张,她说过在比翼岛上,她总是远离人群,不喜欢人群扎堆的空间。 城官府内下人多,每天忙忙碌碌的干活,又是在敌人的地盘,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没事,随便逛逛。”
“你是阿云的媳妇?”
笑声爽朗的少女停下摇摇马,好奇的盯着我看。 阿云……是指云舟吧? “对。”
我按我的理解回道。 “我也要当阿云的媳妇,你们走时带上我吧!”
少女的眼神天真纯粹,纯粹的缺少智慧,清澈的像个稚儿。 “媳妇?”
云舟重复着这个词,想了想,指指我,说:“媳妇!”
少女指她自己,说:“我也是你媳妇儿!”
云舟摇头,坚定的指着我说:“她是,你不是。”
少女不高兴了,撅起嘴、皱着眉,云舟无法理解此刻的情况,他还重复道:“你不是。”
少女生气了,抬手打他,眼看一巴掌落下,云舟的帅脸要遭殃,这时候他的反应又像个高手了,推开少女的胳膊,力气还不小,这一下少女整个人从小马上掉下去,摔个大屁墩。 “啊……啊哇……”少女嚎啕大哭,好像个三岁娃娃,完全不顾形象,边哭边蹬腿甩胳膊,坐在地上不起来。 她看着得有十七八了,却还扎着羊角辫,哭得撕心裂肺,直接躺下打滚。 云舟一副‘我没错、我有理’的模样,也从小马上下来,跑到我身边,指指马说:“买这个。”
他只会说简单的话,可能是相处久了,就算他不说话,我也能明白他的情绪。 他这是生气了,不坐少女的东西,不和她玩了。 随着他脑子恢复,他的情绪也变多了,这是好现象。 “公主?公主!您怎么在这?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几个丫鬟小厮跑过来,不,不是小厮,是几个小太监。 那丫鬟应该也不是丫鬟,可能是宫女。 “她骑小马不小心摔了。”
小娇一脸严肃地扯谎。 “不!是他推我!”
少女指向云舟大声控诉。 “你打我。”
云舟一手挽住我的胳膊,一手指着少女。 两边的年龄都不到三岁,那群宫女太监将少女扶起来,满脸心疼担忧,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其中一个小太监看向我们的时候,面孔一板,挺起胸膛质问:“打你又如何?你可知这是谁?这是腾雪国的公主殿下,君上与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小女儿!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哎哟,这是怎么了?”
一道声音拔着高音加入‘战场’。 我斜眼一瞧,飞奔过来的是墨绮薇身边的婆子。 她像掐好了时间一样,准时登场。 先是关心公主伤着没有,又询问谁冒犯了公主。 不知从哪又冒出一个小丫鬟,指着我说:“她是徐夫人院里的女医。”
公主哭闹不休,她不是装的,是真傻。 她的情况和云舟不同,我已经‘扫描’过她的脑子,她是天生痴傻,大脑停止了发育。 不过她的身体没受影响,身高、体重等等全和正常女性一样。 唯独智力停滞了。 此刻我也没时间和心情仔细替她检查。 一群女人围上来,喳喳喳叫个不停。 连墨绮薇都登场了,她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家丁赶来,浩浩荡荡一大片。 她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唤‘蕊儿’。 那公主立刻挣脱宫女们搀扶的手,扑进赶来的墨绮薇怀里。 “薇姑妈,哇~他欺负我、嗝……” 公主的头埋在墨绮薇怀中,手却指向云舟。 不等她问,自有懂事的向她汇报,讲明情况。 当然,她要打人的事一字不提,只说云舟把她推倒了。 “好啦,薇姑妈知道了,别哭,我想这个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和蕊儿一样,都是很单纯的人,肯定没有坏心思的。”
墨绮薇面带微笑,柔声哄道。 我静静站着看她们演,一句话没说,等她的下文。 墨绮薇几句话便把公主哄好了,只是她那些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可是非常明确。 云舟是个傻子,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他身边的人把他带坏了而已。 他身边的坏人还能有谁? 于是公主瞬间打消了对云舟的不满,被宫女们带走前,气愤地瞪了我一眼。 我看是她身边有坏人,把她带坏了,结果这个坏人颠倒黑白,反而抹黑我。 墨绮薇对云舟说了两句好话,请小娇送他回徐夫人的院子。 她对小娇和云舟客气,小娇却不领情,转头看向我,我点点头,让她先带云舟回屋吃饭。 小花园里鸟语花香,公主和云舟他们都走了,墨绮薇派头十足地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有下人为她铺好垫子,丫鬟婆子家园分立左右。 毕竟是管理一省事务的实权人物,能力暂且不论,气势是足的。 我在她窗根底下偷听到不少事,她院中有人在暗处蹲守,可我在院外,又有异能掩盖气息,院里的人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她在有人把守的内室,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现在连她藏密信的地方都知道了。 就在刚刚混乱的时候,我已经向月八发暗号,叫她趁机去墨绮薇的屋里拿东西。 墨绮薇有人暗中保护,我和月八的行事比他们更‘暗’。 “你是徐夫人雇的女医?”
问话的是墨绮薇身边的婆子,她站得稍微靠前一点,离我最近。 “嗯。”
我随意应了声。 这态度惹恼了婆子,还没等说什么,上前一步过来扇我。 “呵。”
我身体瞬间挪移了些位置,躲开她的手,再伸出一只脚勾她的小腿,她扇我的脸没扇着,脚下一绊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我再一抬脚,把她踢回墨绮薇脚前,这期间双臂始终抱在胸前,动都没动。 婆子估计有一百四十多斤,被我轻轻松松踹回她主子脚前,一路滚到石凳前。 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猜不止是因为疼,还有‘愤怒’的情绪。 见婆子吃亏,两边的家园撸起袖子要冲上来,我不看他们,只看着墨绮薇。 她抬手制止家丁,笑了下,称赞我身手好。 “学过点皮毛,让城官夫人见笑了。”
我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是公主殿下打人在先,这次就算了,正如城官夫人所言,公主单纯,想来本性不坏,必然是身边的人教坏了她,才会蛮不讲理、动手打人。”
我抢先说完,顿了下问道:“夫人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墨绮薇身边的丫鬟婆子表情高度统一,估计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敢在城官夫人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的人。 被我踢回去的婆子更是气得面色铁青,爬起来还要冲上来打我。 “哦对了,刚刚有个小太监,骂人很是难听,谁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安大夫我可听不得这个,既然住在你们府上,麻烦你们提醒他一下,我这个人…爱记仇。”
婆子冲上来又没打着我,并为我的态度,气得快化身喷火龙了。 墨绮薇一句话没说上,我已经转身走了。 刚刚的交锋,她肯定知道我身手不凡了,没必要叫婆子家丁轮番现眼。 但现在就把她暗中藏的高手叫出来,可能她觉得不合适,所以只能看着我离开。 今天按她的剧本,我应该被她斥责一顿,挨顿揍,然后她仁慈宽恕我,把我放回徐夫人那。 改天再找个机会,寻到我的错处,直接打死。 她已经宽容我一回了,到时再打死我,别人不会说什么。 况且我是从外边来的,不懂规矩的‘野医’,死了便死了,城官还能因为个乡野女医和她生气? 冒犯公主、惹公主撒泼打滚是何等大罪! 这都宽恕了,下次再犯的,一定是天理难容的重罪了。 我回到徐夫人的院子,她身边的姚妈在门口转圈圈,见我回来马上跑上来差点摔了。 “如何?”
她上下打量我。 “不太好。”
我摇头。 “哪里受伤了?”
她盯得更仔细了。 “应该是…全身都是伤吧。”
我迈步走上台阶,跨进院门,徐夫人由丫鬟扶着站在屋门口,也在向外张望。 “我去取些外伤药来。”
姚妈转身,被我拉住。 “受伤的不是我,是城官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
“啊?夫人的奶娘?”
姚妈嘴巴张成O型。 “是吗?那就是吧。”
我走向徐夫人,她脸色难看,额头冒汗。 “徐夫人,你这样会动了胎气的,别担心,城官夫人想除掉我,要死也是我先死。”
我坦然讲明,倒把徐夫人惊得一愣。 她情绪一激动,肚子便有了动静。 “去、准备好生产用的东西,你家夫人要生了。”
我对搀扶徐夫人的丫鬟说道。 此话一出,小院立刻混乱起来,徐夫人被扶进屋躺在床上,院中的丫鬟婆子全忙碌起来。 胎儿有八个月了,现在生没什么问题,而且有我在,保她们母子平安。 所以我是这院中最淡定的一个人,指挥着她们忙里忙外,准备好剪刀、热水、干净的布和裹婴儿的小被。 云舟听到动静,跑过来被人拦在门外。 有婆子跟他解释,说徐夫人要生了,男子不可入内。 小娇拉着他到院子里坐着,边剥瓜子、边劝他说‘不是你夫人要生了’。 徐夫人一直嗷嗷叫,我不是产婆,对接生一窍不通,但知道大概程序。 而且产妇和胎儿有危险我会知道,也能及时治疗。 胎儿的脐带缠脖一圈儿,我操纵着‘气’丝给他解开了。 孩子顺利降生,我为产妇修复伤口,为她补充生命能量。 她生得顺利,只是比较累,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婴儿便睡了过去。 姚妈把婴儿清洗干净,包好了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床上。 这孩子哭声洪亮,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我的工作完成,便把接下来的活交给丫鬟们。 “什么在叫?”
我刚走出门,云舟就跑过来,探头往里看,可惜门里是客厅,他看不到卧室里的情况。 “小孩儿在哭。”
我拉着他往我们住的屋子走。 “为什么?”
“锻炼身体。”
“公主也是?”
“算是吧。”
回到我们屋里,云舟洗澡睡觉,小娇等云舟睡了,才跟我说花园里的事。 她说云舟是被风筝引出去的,她追不上他,到了花园就见那个公主拿着线轴,风筝断了线,公主正难受着,她身边当时一个人没有,见到云舟便邀请他一起骑小马。 小娇想去找我,因为她觉得以我们的身份,在城官府里玩耍容易招人话柄。 她也怕这是谁的阴谋,云舟不懂,她却担心得要命。 可她又不敢离开云舟,她得看着他,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我说她东张西望的,原来是怕突然冒出谁来,揪住云舟问罪。 “那公主是个……身边没人看着,明显就是阴谋,可惜我当时没想到她是公主。”
小娇后悔得直跺脚。 “安总您没受委屈吧?城官夫人没刁难您吗?”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我没给她机会开口,行了、没事,你休息去吧。”
小娇睡下后,月八才出现,向我汇报成果。 她从墨绮薇房里搜出一堆东西,全是纸质的,或是书或是信,她没看全拿了回来。 “都装在房间的暗格里,我全拿来了。”
月八将布包搁到桌上。 “今晚她恐怕要睡不着了。”
我打开布包,叫月八也去休息。 月八闪身消失在窗外,她躲到屋顶去了。 我拿起布包里的书,从第一页开始翻,利用原身过目不忘的本领,把布包里的东西、无论是书、是信,全快速阅读一遍,然后用内力震碎,再烧成灰扬到窗外,夜风阵阵,将飞灰吹进花圃,也吹净了屋内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