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找他,然而赤脚走到大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她却突然愣住了。外面的天色微亮,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温柔中,夜色还没有彻底褪去,依旧带着丝丝透骨的凉意。顾宴无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整个江城那么大,她去哪里找他?想到这儿,顾宴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心尖蓦然痛了起来,顾宴难受地捂住胸口,然后猛的咳嗽了起来。她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顾宴突然觉得手上带了几分粘稠的湿意,抬手一看,竟然是还没有干涸的血迹。顾宴只当自己是怒火攻心,也没有在意,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后关上门,走回了客厅,在沙发上枯坐着。她要等陆念深回来,把这一切都问清楚。然而,她先等到的不是陆念深,却是顾椹。早上六点半,顾椹已经洗漱完毕,走到楼下,然后就看顾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妈妈?”
顾椹不知为什么,心上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向他走去。顾宴问声转过头来,看见是他,犹如枯井一般的眸子才活过来了一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意,“小椹起来了,妈妈给你做饭。”
顾宴说着,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做了一个三明治,顾椹总觉得顾宴乖乖的,于是问道:“妈妈,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吃饱了去上学吧。”
顾宴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温柔地说着,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悲凉。顾椹见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顾宴就这样坐在餐桌上看着顾椹吃完早饭,看着他背起书包和她告别,然后去上学,看着时间一点点滑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响动。顾宴已经呆滞的眸子艰难地动了动,向门口看去,然后她就看见了陆念深走了进来。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西装,似乎有碾压的痕迹,显得皱皱的,胡子也没刮,眼下有些青黑,眉头皱着,一看见她,目光立刻躲闪了起来。顾宴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这还是陆念深吗?但她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你回来了。”
陆念深看着顾宴这幅模样,脸色一白,低下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顾宴现在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是知道才在这里等他,还是不知道,只是醒了发现他不在而在这里等他,这两种结果,他不知道哪种更好一些。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陌生的房间,和一个称不上太熟悉的女人。看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乖巧的睡颜,陆念深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是满满的厌恶。他立刻起身,下了床,然后捡起自己落在四处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从房间的凌乱程度来看,不难想象昨晚有多激烈,这么一想,陆念深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陆念深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床上的女人,她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调笑着问道:“时间还早,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陆念深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他现在正在回想昨晚的事情,他明明是在应酬,怎么一醒来会在这儿?酒桌上免不了喝酒,他后来好像有些喝多了,然后有一个服务生进来,递给了他一杯茶,说是解酒的,然后他就喝了。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茶!难道有人在那杯茶中动了手脚。陆念深这么想着,目光不善地看向了还躺在床上的顾梨。“你暗算我?!”
陆念深咬着牙,阴测测地说道。顾梨急忙做出一脸迷茫的模样,“陆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明明昨晚是你主动拉着我不放的。”
顾梨说着,垂下了眸子,脸上还带了几片薄红,如出水芙蓉,满含娇羞。陆念深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十分不耐烦,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着,狠狠甩开了她,然后向门外走去。陆念深没敢回家,先去了公司,然而一直等不到顾宴来上班,他就明白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车先回了家。然后一进家门,就看到顾宴正在等着她。“回来了。”
陆念深说话再不似往日的风格,几乎是嗫嚅道,然后向顾宴走了过去。刚在她面前坐下,顾宴的一句话说假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昨晚玩的爽吗?陆总。”
顾宴故意拖长了语调,无比暧昧的叫着,然而她的语气虽缠绵,然而面上的表情却让陆念深都看着有些发怵。“宴宴,你听我解释。”
陆念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还是吐出了这个老掉牙的句子。顾宴没有像平常女人那样捂着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
只是淡淡地望着他,没有半分感情地说道:“好,你说吧。”
似乎没想到顾宴会这么配合,陆念深有些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张开了嘴,然而张嘴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顾梨躺在我旁边……我昨晚好像喝醉了……”陆念深断断续续地说着,顾宴平静地望着他,眼中冰冷的笑意越来越浓,“陆念深,连解释都要这么敷衍吗?”
顾宴说完,似乎又疲倦又心灰意冷,漠然地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然而经过陆念深的时候,纤细的手腕却被瞬间抓住。“你相信我,我没有敷衍,我也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调查清楚好不好?宴宴,求你了。”
陆念深的语气几乎是哀求,他很少求人,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强势霸道,可是没想到顾宴有一天居然能看见他这幅模样。她竟有些觉得可笑,不辨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