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好脾气地笑,那人哪里还敢老油条,转身一边小跑一边指挥其他人开门,车子畅通无阻地往前开。可车子才开出去没十来米,又有一队手持长枪到军人将车拦住,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嘴里的烟斜斜歪歪地叼着,走过来敲车窗。阿朗降下车窗,用土语问对方:“长官,有什么事?我们刚刚已经通过检查了。”
“你通过他的检查,有通过我的检查吗?”
那人嚣张地说。阿朗知道这边的军队很不正规,里面很多小派别,各自为政,除了听从总司令总将军的,其他的谁都不服谁。他笑着给那人发烟,说:“劳驾,我们是有通行证的,开了一整天的车,很累了。”
那人接了烟,阿朗又把通行证递给对方。那人接了通行证,不料居然看都不看,往后一扔,通行证啪掉在黄土地上,抬了抬下巴,猖狂地说:“你给我下来!”
阿朗也不恼,一笑,推门下车。苏九夕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看那表情,听那语气,她就知道不好,当即坐直了身子。她一动,景翊就醒了。他睁开眼,意识有些朦胧,不知自己在哪儿,手下意识地收紧,护着苏九夕。“怎么了?”
景翊打着哈欠问。“不知道,我们刚进矿区,本来通过了大门的守卫,又来一队人拦住我们,阿朗下去了。”
苏九夕道。“估计是想勒索点钱。”
驾驶位置上的赵昀说道,阿朗下车,他没有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但其实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目光扫视其他分散四周的士兵,随时做好准备。苏九夕看着外面,阿郎被几个士兵围着,但他始终笑意不减,也不见谄媚,那个兵痞子却越说越激动,甚至把枪举起,怼着阿郎的太阳穴咆哮。苏九夕皱眉,说:“赵哥,你下去帮忙。”
“不用!”
景翊懒洋洋地说,降下车窗,“阿郎,不用客气了。”
“是。”
阿郎笑着应了一声,泰然自若地仿佛顶着他太阳穴的不是枪,而是玩具。话音刚落,阿郎骤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夺枪,枪口对准那兵痞子。这时仿佛捅了马蜂窝,所有士兵都叫嚷了起来,举枪的举枪,拉枪栓的拉枪栓,乱成一团!苏九夕紧张起来,她直起身子,手抓着车把就想下去。景翊一把按住她,沉声道:“在车上待着!”
苏九夕在这个时候极懂分寸,乖顺地点头,然后景翊就下去了。他下去也不说话,在众人紧张僵持的时候,他抬脚就踹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夺过他手中的枪,倒转枪柄,狠狠一砸,另一个士兵惨叫倒下。他迅猛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反应过来想对他开枪,景翊动作更快,枪栓一拉,长枪往肩上一扛,瞄准,射击,一枪打中对方的左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景翊的开了一枪后,产生了多米诺效应,所有人都开枪,但景翊实在是太快了,他好不停歇,一枪一个,个个都打中左腿,一整队的士兵倒在地上,枪掉了,抱着受伤的腿哀嚎。一整队的士兵,如今只剩下被阿郎拿枪顶着的那个,也就是最开始叫嚣让阿郎下车的兵痞子。他已经被吓得面色蜡黄,瑟瑟发抖,用土语不知说着什么,不断重复着什么单字,苏九夕听不懂。景翊拖着长枪走过去,然后用枪口戳对方的脑门,用土语对他说话。苏九夕让赵昀翻译,赵昀说:“景先生让他捡起来。”
“捡起来?”
苏九夕一时没明白,然后就看到那兵痞子颤抖着转身,弯腰捡起了刚刚被他丢在地上的通行证,然后,景翊又说了一句。“景先生让他打开通行证。”
赵昀翻译。那兵痞子抖着手打开,倒抽了一口冷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居然不断地磕头,嘴里哇哇哇地叫着什么。“他在向景先生求饶,说不知道是……将军?”
赵昀露出吃惊的表情,“景先生是这里的将军?”
苏九夕也吃惊,猛地扭头看向景翊,他是洪沙瓦迪的将军?正在这时,尘土飞扬,马达声轰鸣,从四面八方开来了数十辆大卡车,卡车后站满了绿军装背长枪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苏九夕脑袋一嗡,心道:坏了,肯定是枪声惊动了大部队。她赶紧推门下车,赵昀也跟着下来了。苏九夕走到景翊身边,面沉如水,打算和他共进退。卡车停下,尘土弥漫,有人从车内下来,关车门的声音不绝于耳。苏九夕眯着眼睛,看到尘土飞扬中有人影走出,渐渐的,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率先走出,他面容严肃,眼神如鹰,无比锐利。苏九夕眯起眼睛,一瞬间瞳孔内风起云涌,往事变迁,历历在目。很快,她对眼前这个气势如鹰的中年男人了如指掌,他就是目前掌管巴坎、手握重兵的将军——温塞!温塞走到近前,沉着脸扫了一眼现场,然后将目光集中到景翊身上,看着叉腰扛枪,比他手底下的兵痞子更痞更狠的景翊,冷哼一声,用土语说:“你一到我的地盘就闹事,敢对我的兵开枪!”
景翊比他脾气更大,哼得更冷,说:“你带的什么兵,过了安检还得过二检?敲诈勒索到我头上来,连特批的通行证都敢不看直接扔地上,我没一枪打爆他的脑袋算是给你面子了!”
温塞鹰目一扫,所有人噤若寒蝉,他心中就明了景翊没夸张,心里暗骂这些不长眼的,谁不好惹,惹这个活阎王!看着满地都是伤了左腿的士兵,还有眼前吓得跪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的兵痞子,觉得自己丢尽了颜面,恼怒起来,抓过身边兵卫手里的枪,一个瞄准,砰,毙了!他用的是大口径的枪,威力猛,一枪打过去,兵痞子半边脑袋都轰没了,鲜血爆开,溅到了苏九夕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