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想想都觉得堵心,很不舒服,让苏九夕的脸一沉再沉。谈了一会儿,服侍蓝贞的女佣过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蓝贞的药,她轻声说:“蓝姐,该吃药了。”
蓝贞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说:“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
女佣低声劝:“蓝姐,医生说这药要准时吃,你还是先吃吧,我怕你忙起来忘了。”
蓝贞虽然还很温和,但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她仍是温柔的声调:“我知道的,我不会忘,放着吧。”
女佣见她固执,没敢再劝,叹了口气,放下了托盘,退了下去。凌星见状,也劝他:“蓝姨,不如,您先吃药吧。”
蓝贞笑着摆手:“没事的,我们继续说,到哪里了?”
凌星不敢多劝,他人微言轻,只好继续和蓝贞聊刚刚的话题。苏九夕坐在一旁,看了一眼那托盘,依旧没有出声。又过了十分钟,凌星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蓝姨,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一下。”
蓝贞笑着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去吧。”
“好的,谢谢蓝姨。”
凌星道了谢,起身去了洗手间。凌星走开,苏九夕站了起来,走过去,将托盘往蓝贞面前推:“吃药。”
蓝贞抬头,微微有些愕然,看到的,是苏九夕古井无波的表情。蓝贞莞尔,她摇摇头,说:“不吃了,吃不吃,都一样,我的病,没得救了。”
苏九夕却说:“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你先把答应我的事做完再死也不迟。你现在病情加重了,跟你不吃药有关,是吧?”
蓝贞摆弄桌上小玩意儿的手一顿,没有说话。苏九夕说:“吃了药,至少可以活得长一点,别死在录制节目的途中,或者,你想自传写到一半就死,成为半部残本?”
苏九夕的话说得很刻薄,而且完全没有从蓝贞的角度考虑,句句都是为了她的利益。蓝贞心中着恼,她抿了抿唇,赌气地抬手,一一将托盘里的药都吃了,然后冷冷地说:“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坏不了你的事!”
苏九夕对她的讽刺毫不在意,见她把药都吃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蓝贞一愣,没接,问:“这是什么?”
苏九夕淡淡地说:“奖励。”
蓝贞有些哭笑不得,这把她当孩子了,打一鞭子给一颗糖。她倒是好奇,苏九夕拿什么奖励她,于是,她接过了信封。不等她拆开,苏九夕转身就走了。蓝贞也不理她,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整个人顿时僵住了。那张老旧泛黄的黑白照片上,是她和林森还有李莺莺的合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的全家福!蓝贞颤抖着手指,抚摸着上面,她早已逝去的家人。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上面。苏九夕走出客厅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勾了勾唇,哭出来也好,憋在心里更难受。凌星从洗手间出来,与苏九夕迎面相撞,苏九夕对他说:“不用进去了,回吧。”
凌星怔了怔,说:“怎么了吗?”
苏九夕道:“蓝女士累了,她身体不适,不要打扰她休息,明天再来,你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急这一时。”
凌星不明所以,但他听苏九夕的话,哦了一声,说:“那我去和蓝姨告个别。”
苏九夕道:“不用了,她要休息了,走吧。”
凌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跟着苏九夕出去了。各自回房休息,苏九夕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想起今天还没给景翊打电话,便上床,拿起手机,给景翊通视频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画面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杂乱的声音,景翊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昏暗的光线里,景翊的脸怼得很近,俊脸填满整个屏幕,苏九夕笑了一下,一整天不和他一起,竟然这样想念。她说:“你在哪里?怎么周围这么暗?没在家吗?”
景翊嘿嘿笑,说:“是,在车上,出门办点事,很快就回去了。”
苏九夕哦了一声,也没问景翊去办什么事。她还没说话,画面外传来阿郎的声音,他高喊:“嫂子,你放心吧,我跟着呢,决不让哥出去勾三搭四,保证他远离那些妖艳贱货!”
景翊用力踢了一下前座,凶狠道:“开你的车!瞎说什么!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守身如玉,少挑拨离间,再乱说,丢到非洲挖煤炭!”
“嘿嘿嘿。”
阿郎嘿嘿笑,不敢再说话了。景翊哄苏九夕:“老婆,没出去浪,真的办事,正经事,一个女的都没有!”
“男的也要注意。”
苏九夕淡淡地说,“女人不仅要防女小三,还要防男小三。”
景翊嘴角抽了抽,他老婆讲了一个很好笑的冷笑话,但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老婆……”“我开玩笑的。”
她说道,看景翊苦着一张脸,她轻笑一声,说,“笑一个给我看。”
这话说得,多像个调戏小妇人的纨绔,景翊为了哄她,故意扭扭捏捏,又是撅嘴又是卖萌的,然后冲苏九夕笑了一个。苏九夕果然被逗乐。景翊见她乐了,便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苏九夕和他说了今天的事,聊了好一会儿,阿郎的声音又传来:“哥。”
什么也没说,只叫了一声。景翊表情一丝不变,仍旧是和苏九夕闲聊的轻快。苏九夕却很有分寸,知道他有事要做,便说:“你去忙吧,我准备休息了,有点困。”
“好,注意休息。”
“嗯,晚安。”
苏九夕打了个哈欠,准备挂线。“等等!”
景翊叫住她。她一顿,问:“怎么了?”
“啾啾呢?”
景翊对着镜头撅起自己的肥嘴。苏九夕顿了顿,脸颊染起粉粉的红色,对着镜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景翊用力亲吻了一下镜头,然后说:“睡吧,老婆。”
“嗯。”
苏九夕挂了线。那边,景翊看着暗掉的屏幕,放下手机,宠溺的笑容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