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拓和何夜白瞬间分开,循着声音看过去。 但见夜市的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这人左手端着一份烤冷面,右手抓着一把肉串,虽然背着光,但能感觉到目光正在直直的盯着他们。 唐拓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看清那个托碗天王是李楠之后,不由得笑出声来:“楠姐,不会这么巧吧?”
“是挺巧的。”
她的语气有点不爽。 或许是因为罗美思的关系,她自动代入了她的立场,看到唐拓和别的女人如此亲密,有种捉jian的既视感。 “楠姐,好巧。”
何夜白跟着唐拓走上前去,也打了声招呼。 她的脸因为刚才被掐疼肩膀胀红了,李楠看到后,就以为她是被人撞了现行而害臊,不自觉的阴阳怪气起来:“其实我没比你大几岁吧,你不用叫我姐,唐总他们年纪小的叫也就叫了。”
何夜白:“……” 她有点儿想掏出身份证证明自己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啊,更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显老,这轻轻的一句话让她有点怀疑人生。 好在唐拓的声音及时在耳畔响起:“别逗了楠姐,何夜白跟我同年,按生日算可比我还小呢。你就瞅她这熊样,掐一下差点儿哭了,哪儿像是比我成熟的人?”
何夜白先是有点感动,紧接着陷入怀疑。 她侧头看向唐拓,眼神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几岁? 唐拓歪着嘴笑,一脸“哥就是这么厉害就问你服不服”的得色。 俩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看得李楠愈发的同情“好闺蜜”罗美思,但是唐拓这么说,她哪儿还敢说什么,只得没话找话:“哦,你们来吃路边摊吗?”
唐拓嫌弃的否认道:“我可不吃这玩意儿,是我俩遛弯走到这,何夜白非要吃。”
他眼里的嫌弃有点过分,李楠觉得自己手里的美味被他一句话给整的,好像跟路边的狗屎划了等号似的。 而且臭味熏到了他,他才这么发自灵魂的厌恶。 何夜白忍不住给了唐拓一个白眼,赶紧帮忙圆场:“楠姐,这个烤冷面味道怎么样,正宗不?这一口我可是惦记好长时间啦。”
“啊?”
李楠有些意外,看看唐拓,又看看她,“你……愿意吃这些东西啊?”
“嗯啊,”何夜白眼睛发亮,“除了烤冷面,我还想吃火爆大鱿鱼。”
“……” 那一瞬间,狗屎味儿的嫌弃不见了踪影,路边摊的香气丝丝缕缕的重新占据上风。 李楠很有一种久旱逢甘霖、千里觅知音的感觉。 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可以吃到一起的人,是多么的难? 要是那么容易找到,她又何必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偷偷跑来做一个孤独的美食家?! 可是,刚才自己给人家撂脸子还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人家还愿意吗? 于是李楠怀着歉意,小心翼翼的道:“那我带你去吃?”
何夜白春风拂面的一笑:“好呀~” 吃货的友谊可以跨越一切,可以化解一切。 李楠带着何夜白穿越整个夜市,几乎把摊上的品类都逛了个遍,唐拓一边嫌弃着,一边跟在她们后面充当移动货架。 两个吃货把想买的都买到手后,终于在一家烤生蚝的摊位后面找了一张桌子,打算边吃边等。 唐拓虽然跟了上来,但是杵在旁边一动不动。 他人高马大又帅气逼人的站在那里,引来周围许多小姑娘的视线的追随,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皱着眉头看何夜白大剌剌的坐在那张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的塑料凳子上。 一脸嫌弃一脸的欲言又止。 何夜白回头看到他这副样子,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他帮忙拿的那些吃的,贴心地劝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强撑着,怪遭罪的。”
闻言,唐拓差点儿被气哭:“何夜白,你还是人吗?”
何夜白听他有点委屈,细细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问:“那你要是不想走的话,我给你铺点纸巾,你凑合坐一会儿?”
唐拓想喷人,但审时度势了一下,知道要是不答应的话,何夜白肯定会把自己劝走,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行吧。”
“等着啊。”
何夜白转身。 她出门没带包,身上也没揣着纸巾,把吃的东西接过来放到桌上后,小跑着去路口的超市买了纸巾和湿巾,回来后像个老妈子似的把桌子凳子仔仔细细擦了五六遍,又在凳子上铺了一层纸巾,然后才邀请矜贵的唐总落座:“您看看,这个程度行吗?”
唐拓怔愣在那。 连亲妈都嫌弃的洁癖,到何夜白这里突然被理解和接纳。 他的心口痒痒的,像是一阵春风吹过。 明明触感很真实,可当他抬起手想抓,抓没能抓住。 因为何夜白有点不耐烦了,她走过来扯他:“要是满意的话,您就赶紧坐下吧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可没他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啊。”
唐拓炸了一晚上的毛被这份理解和体贴给捋顺了,他像个巨型大猫似的,乖乖的由何夜白扯着,坐在这他以往从不屑一顾的闹市之中。 耳边人带着嫌弃的碎碎念搅合在春风里,吹向他内心很深很深的一处空洞,轻轻的落下来。 …… 何夜白和李楠一边吃一边交流吃后感,并相约改天去城西的夜市吃生烤鸡头。 唐拓一口也没吃,他骄矜的端坐着,多一个动作都没有,活动范围仅限于何夜白给他擦出的“安全区域”。 他并没表现出不高兴,还很亲民的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中。 不过他们聊了一会儿吃的,还是不自觉的说起了即将到来的业务技能大赛。 唐拓问李楠,今年她还愿不愿意参加。 李楠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她说,要是唐总你让我参加,我一定不推辞。但你要是有别的合适的人选,就别带上我了。 唐拓表示理解,说不强求她。 李楠微微一笑,放心的继续吃起来。 唐拓看向何夜白,问她:“结合我刚才路上跟你说的话,联系起来想想,你觉得你的方案行得通吗?”
何夜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两个人的对话,她好像懂了,可又没全懂。 她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银行从业经验派不上用场了。 唐拓不忍心看她茫然无措的模样,就对李楠说:“楠姐,要不你还是勉为其难的给她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不愿意参加吧。”
李楠叹了口气,心知这个话题肯定是躲不过了,只好放下筷子,给她讲了起来。 襄和的老员工对本单位都有一种家的情怀,过去参加比赛的时候,真的是带着极其单纯的目的,一心想着为本单位争光而去的。 那时候的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劲儿,白天上班一刻都不会耽误,晚上下班了自己找场地刻苦练习,一练练到半夜还意犹未尽。 李楠说,那时候的精神头可真好啊,新来的员工看到老员工都这么上进,也都跟着学跟着练,人心单纯,氛围又好,真的特别快乐。 那时候一年一年的好成绩,是靠热爱和汗水争取来的。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随着行内高层的变动,中层们开始拉帮结派成为对立面,导致很多正常的业务推进起来都莫名其妙受到阻碍,一点点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他们互相内斗的抓手。 业务技能大赛自然也没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