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行长,听到这些话的唐拓等人也黑了脸。 刚才明明在说跳舞的事儿,怎么画风突然变得这样快,变成谁带谁…… 不,他们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逼迫唐拓跪在靳明辉面前! 唐拓气得血脉迅速聚往心脏,巨大的心跳声撞击着胸腔,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失去理智,险些暴起。 但何夜白就在他的对面,他看到她望过来。 她的眼神中有担忧有克制,两相触碰的瞬间,唐拓仿佛被动激活冷却技能,迅速冷静了下来。 见状,李大业提着的心,轻轻放了下来。 以前他跟他哥接触不多,偶尔看到靳明辉等人让他难堪的时候,看到他都是一笑了之,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就好像他对这些从不在意,或是……逆来顺受。 但自从人力改革开始后,他看到了他哥的另一面,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一面。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大家以为他不在乎的东西,唐拓其实都很在乎。 众人很快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李行长。 随着众人看到他并热情的打招呼后,他的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 毕竟大家同为银行高管,叶秋梅又是元老级的前辈,当着这么多员工,大部分还是基层员工,李行长纵是有万般情绪,也不可能表现出什么。 还得热情打招呼:“叶主席,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叶秋梅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来发挥点余热,你不会介意吧?”
李行长哈哈大笑:“老姐姐说笑了,有你这个前辈过来帮忙,我得多荣幸呢?”
前辈俩字咬的有点儿刻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包括叶秋梅。 她刚才张嘴闭嘴一直在拿前辈说事儿,这会儿这种字眼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莫名有些不太得劲儿。 一丝凌厉飞上她的眼梢。 李行长却没给她发作的机会,补充道:“老姐姐,刚才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后辈们不太听话呀,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能做主的肯定都采纳。”
“!!!”
叶秋梅明显气结。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您再德高望重,也只能是提提意见。 至于决策权,我希望您和在座的各位能明白,还是在我这。 一句话,扭转局势。 唐拓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刚才被叶秋梅和靳明辉带来的压迫感骤然一松。 何夜白也跟着松了口气儿,她刚才怕死了压力给到唐拓一个人,他会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唐拓也在看她,但他的眼神在空中只是简短的跟她触碰了一下,就分开。 然后何夜白明显地发现,唐拓开始不自在起来。 但是这份不自在,只有何夜白一个人留意到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此时都在两位高管身上。 一个是前任掌权者,一个是现任话事人。 前者在襄和银行工作近四十年,拥有无数个拥趸和复杂的人脉关系,后者来自外省同业,在襄和银行不过三年,靠着一纸任命和一股心气儿硬着头皮往前走着。 这种背景,在x北这种人情至上的氛围里,李行长是处于绝对弱势的。 从站位上就可以看出来。 靳明辉许一鸣带着大半的人站在叶秋梅身后,而只有唐拓和李大业以及零星几个没搞清楚状况没来得及站过去的年轻人迎向李行长。 何夜白和那位指导老师,像是审判者,站在中立的位置。 李行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派淡然,但从他紧绷的脊背不难看出,他此时是战时状态,一触即发。 叶秋梅笑容重新展开,她这一次出山不过是受人之托过来试试水,局势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一个即将退休的人实在没必要跟任何人起正面冲突。 “意见么,谈不上,不过建议倒是有一个,”她指着李行长身边的唐拓说道:“咱们这个舞蹈团队啊,整体看着都不错。唯独缺两个镇场子的。我觉着他就不错,形象好,劲头也够,不知道李行长怎么认为?”
李行长:“……” 就这? 他没听到事情的起因,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叶秋梅在努力的为靳明辉站台。 所以他代入的是另外的场景,万万没想到,其实她只是为了让唐拓跳舞! 李行长胸口波澜壮阔,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到底还是年轻,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人探了底! “唐拓。”
李行长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毫无感情,“叶主席既然看好你,你就要配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这点小事不会影响到其他工作的推进。”
闹到这个份儿上,唐拓就不再是唐拓,他是一把武器,放在李行长的手里,用来对付站在对立面的人。 所以他没有立场拒绝,只能服从:“好的行长,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叶主席失望,珍惜机会,把这次业务技能大赛组织好,也会把……舞跳好。”
最后那三个字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羞耻,几乎是从齿缝当中挤出来的。 “好好~”叶秋梅笑呵呵的点点头,把剩下的工作“交待”给了李行长,“还缺个配得上他的女孩子,李行长既然在这,我就不指手画脚了。你们忙吧,哈。”
说完,转身走了。 靳明辉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李行长:“……” 他深陷又被人摆了一道的情绪当中,半天没有说话。 唐拓站在他身后,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 其实大家都一样。 他自己被靳明辉欺负的时候,就是这样,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行长虽然高高在上,对下面的人温和亲厚,不过是因为层级不同。等到被同级别甚至资历深的人“欺负”到的时候,还是会一样的生气,郁闷。 唐拓作为一个被领导们“物化”的工具人,生气和郁闷的情绪自然是更加复杂和深刻。 …… 他的生气和郁闷延迟到晚上。 在何夜白拒绝了他当“女主角”的提议后,他的怒意更是升华了一层。 叶秋梅没有指定缺少的那个女选手由谁来担任,选人的事儿交给了李行长。李行长哪有心思管这个,随手指了何夜白和自己的秘书罗美思,让唐拓在两个人之间做选择。 唐拓当然不想跟罗美思一起……跳舞。 跳舞这事儿本来就挺屈辱的,再跟罗美思配个对儿,回头在开幕式上眉来眼去的跳上一场,那老爹唐正必然得再盘问个底儿掉。 在酒店房间门口,唐拓拦着何夜白在她房间门口说完,抱着膀子哆嗦着装可怜:“想想都难受,何夜白,你要是不答应我,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何夜白听闻有些急恼:“唐总,你和罗秘书之间的事儿能不能不总是扯上我?这都多少次了,你换个人祸害不行么!”
他这些理由根本不足以说服她,他和罗美思有没有绯闻、同事会怎么想、家里会怎么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 她只知道自己不是本行员工,没有立场也没有义务参加他们行内的活动。更何况这么多事儿堆在一起,哪有时间陪他们排练?! 胡闹! 唐拓装听不懂:“什么多少次了?”
何夜白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账:“第一次在食堂门口,罗秘书找你说话,你把我拽出来说为了陪我才来食堂;第二次罗秘书打电话找你吃饭,你又说你必须得先请我吃饭,还问她愿不愿意一起……还有第三次,你……你明知道她对你……你偏得……你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