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白说完就不再做声了。 因为说着说着，她的心情就压抑起来。 压抑到上了电梯，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个楼层。 李行长的办公室在六楼，叶秋梅的办公室在五楼，露娜带着人在九楼排练。 夹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去找露娜？ 露娜还等着她给提供思路呢。 去找叶秋梅？ 明明不是她该做的事儿。 眼前的这一切她都能理解，但内心就是很难接受，凭什么这种连甲方自己都无从下手的事儿却交给她来做？ 她心中升起一股久未有过的愤懑。 当初在宁滨银行，她是多么盼着得到像今天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啊。 可不管她多努力，等待她的永远都是躲不完的坑，跌的她满身是泥。 如今她变为乙方了，当初那些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却像不要钱似的往身上堆。 何夜白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就叫人生无常。 唐拓好似在这声叹息中读懂她此时的心情，说道：“别闹心了啊，熬过技能大赛这关，我帮你到李行长那儿争取个大单。”
何夜白呲嘴：“我谢谢你啊，一天天不够你忙的。”
其实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叫唐拓听出了歧义，他解释道：“你说我今天罗姐说了几句话吗？我为啥帮她你不知道啊，这楼里到处都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算今天那个被针对的人不是罗姐，我该说还得说！”
“……谁说罗秘书了，你俩的事儿别跟我说。”
何夜白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呢。 不想听不爱听，不知道吗？ “那不是你先跟我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俩人虽然一起进了电梯，但谁也没按楼层，所以电梯门关了一会儿，又开了。 电梯门开开关关了好几下，唐拓也不管，就只一个劲儿的追问。 何夜白见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好做主帮他按下四楼。 “说啊，你刚才的话到底啥意思？”
唐拓又问。 他确实没有目标，本来就是等何夜白的，此时被她一句话弄的心猿意马，更不知道去哪了。 电梯门再次关上就开始往下走，两层的距离很快，快到唐拓都没琢磨明白她的话是吃醋还是怎么个意思就到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唐拓揣着琢磨径直走出了电梯，压根儿就没想过那位根本没打算跟他下来。 等到他发现人没下来的时候，人家已经在里面按了一楼和关门健。 “你干啥去？”
唐拓回头叫唤。 “有事呗～”何夜白笑得很欠揍。 “你给我站那！”
唐拓心里那点儿旖旎瞬间被气个乌漆嘛黑，他恨恨的按下电梯，说什么也要把她捉回来。 但还没等来电梯，就见后勤部王全过来找他了。 他说行领导让他配合落实业务技能大赛的场地更换的事儿，刚才去办公室没找到人，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唐拓有点意外，刚才罗美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理解李行长，说真不是想把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他，实在是手里没有可靠的人。 虽然这种事是后勤部、行政办公室的分内事，但比赛场地太重要了，李行长真不敢随便交给别人。 一旦出问题，将会造成无法想象的负面影响，如果不是事多缠身，他恨不能亲自跑。 唐拓本来挺理解的，可听到王全这么说，他就不理解了。 “哪位领导让你找我的？”
唐拓不想稀里糊涂的办事，要是李行长安排的，他必须得回去问个清楚。 何况他们这种人一千八百个心眼，但凡能不一起掺合，就离远远的。 王全闻言，笑容很明显的一个卡顿，他没想到唐拓这么愣，直接问出这种话。 见他手机都拿出来放手上了，他也不敢拿李行长的名头说事儿，只好绕着说：“这不是咱全行的大事儿吗？我们后勤部哪能坐视不理。”
唐拓并不买账：“全哥，这事儿要是你能办，我跟李行长说一声我不插手了。这边千头万绪的，我本来就顾不上。”
王全满脸的肉都挤到一起，摆出一副比唐拓还为难的样子：“哎，老弟，你说谁不是呢？我也不想趟这浑水啊。但是这毕竟是我份内的工作，我要是不闻不问，领导追究下来……我也不好交代啊！”
唐拓从他的话里确定这事儿不是李行长交办的，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了：“那这样吧全哥，我现在手里还有点事着急处理，明天，明天一早咱俩再碰。”
王全不放心：“不是说场地这事儿急得很么，你这耽搁一天……行吗？”
唐拓点头揽下责任，按住刚过来的电梯：“对，我这儿实在忙不开，就别差这半天了啊。”
责任推出去，王全也落得个心安，他心领神会的帮他挡住电梯门：“那我等你信儿，你快去忙吧啊～一会儿人都走远了。”
唐拓感激不尽：“全哥明白事儿，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笑容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消失，唐拓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喂，有点事儿需要你赶紧帮我联系……对，我这就过去。”
…… 唐拓下楼的时候，何夜白从另一部电梯上楼。 其实她出去绕了一圈就回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开场舞，露娜还在楼里，她能去哪儿啊。 不过是不想跟唐拓扯太多没用的话题而已。 到了九楼，露娜愁眉不展的过来告诉她，刚才那个凶凶的工会主席来了，说下午彩排的时候她要来看。 还让露娜必须把赛事方要求的元素添加进去。 “我是神仙吗？”
露娜抱怨道，“夜白，我从业十几年，从没遇到哪个甲方是这样子的。”
何夜白一下笑出声：“真的假的？”
她这正愁没借口找她老人家呢，人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露娜一脸同情的看向她：“夜白，看你被折磨的，情绪表达都错乱了～哎，我最多也就是忙活这一段时间，大不了以后不再来。可是你要一直和这种甲方纠缠，我真的好同情你呀。”
何夜白赶紧摆手：“别别别，谁想一直纠缠啊，除非我脑子进水！我都想好了，等到这边规模起来我就招聘，让手下的销售来跟进。”
露娜耿耿于怀：“规模～本来这单不免费，你的规模都成了的。”
何夜白赶紧哄她：“好啦好啦，等到我这边打开市场，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帮你介绍资源哈。”
露娜这才有点笑容，不过旋即又愁眉苦脸起来：“说那么多都太远啦，等下那个凶巴巴的主席来了，我们怎么办呀？”
何夜白说：“就告诉她我们没办法咯。”
露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