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气氛后来烘托得也还可以,但一顿饭吃的依旧各怀心思,桌上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 饭毕,佟欣的状态肉眼可见变得更差了,李建明心疼不已,急着送她回家,急匆匆的走了。 唐拓也心疼,他心疼这一桌子菜,一边嘟囔浪费,一边叫来服务员让他们把桌上的东西打包,这才晃晃悠悠的走出小神仙。 随着天气转暖,即便是晚上十点多的街上,行人也依旧不少。 唐拓没急着上车,说x北的春天实在太过短暂,这么多年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应时应景的感受到春天。 小神仙的灯光映衬与夜色浅淡交织着,唐拓就背着身子站在路边,颀长的背影在他斜侧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小神仙的活体招牌似的,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 何夜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因为唐拓变得文艺且浪漫。 …… 可是何夜白心中的浪漫很快被惆怅取代。 虽然佟欣的离开使得他轻松了不少,方才那恍若千块压在心头的窒息感也随之不见,可她仍旧没忍住对着唐拓的背影长吁短叹起来。 今晚算是她第一次很直面的了解到了唐拓的过往,她是真没想到,他也是个历过创业和失败的人。 这令她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她回想起俩人接触这段时间,唐拓除了对本部门的业务不太懂也不太上心之外,于其他的方面,还真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众认知里的从毕业起就在银行待着的富家子弟。 今天从李建明口中所得知的这些事,恰好解答了她的猜疑。 正因为有着类似的境遇,何夜白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大概会因此拉近不少,主要是她自己,其实有点愿意时不时与他共鸣一下。。 不过一想到人家面对过往的坦然,何夜白又觉得自己大不如唐拓,单是那份气度,就差着十万八千里。 何夜白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担心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南方人”的身份更便于自己进退有度? 于是何夜白又很是瞧不起自己:可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唐拓听她又是叹气又是冷笑,实在忍不住了,他静默那么久,无非是希望何夜白能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说句实话,于是他转过身来,跟自己打了个赌:“你这一晚上都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
可何夜白却像平时一样,只是尬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就是跑了一天我有点累,本来以为吃完了可以回家,可您又要感受春风,这春风实在太暖,勾得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何夜白,”唐拓自嘲一笑,这个赌还是输了,“你挺心虚的吧?”
“啊?”
何夜白面露讶色,“为什么这么说?”
唐拓冷哼:“因为每次你心虚,都屁话连篇。”
何夜白不承认:“少扯,就好像你见过似的!”
唐拓无情的揭穿她:“对,跟我是没有,但你每次对付你那缺德老板,都是小嘴叭叭的一堆堆废话。”
唐拓说着,心中酸楚不已,“呵呵,何夜白啊何夜白,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也用这招对付我!”
何夜白:“……”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有些话我不能说,求你别问了。 唐拓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句“赏夜色的兴致都被你败尽”,就气哼哼的上车去了。 一路无话,俩人回到酒店,在驶入停车场时,唐拓下车把打包回来的饭菜交给守夜的大爷,这才开进去。 何夜白在后视镜里看着,大爷抱着那堆吃的美滋滋的在车后挥手。 …… 余下几天,都是无比忙碌的日子。 唐拓听闻柯工回来亲自盯着业务大赛的事儿,也憋着一股劲儿,开始事事亲力亲为,忙得活像个陀螺。 何夜白有心想要帮忙,魏子屹却给她安排了别的活儿,公司在长三角地区的微课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边急缺人手,拉着何夜白一起研究方案。 光俩人研究不行啊,还得拉上总部的那些人,于是一连几天的视频会,连的产品部的人脸都绿了。 魏子屹其实是打算带着何夜白提前离开的,但是露娜还有任务在身,必须要顶到最后一刻,考虑到人家是免费帮忙的,魏子屹不好丢下她一个人,只好等着业务技能大赛结束再一起走。 这期间,何夜白也利用空闲时间收集了不少关于襄和银行现有的薪酬制度、各级各类人员的构成情况,针对现状拟了初步方案。 襄和银行体量比宁滨银行大很多,相对的劳务派遣员工比宁滨银行还多,何夜白不知道襄和的高层们有没有收到关于取消派遣员工的通知,反正她试探过唐拓两次,他对此是一点都不知道。 何夜白把方案和相关情况给魏子屹说了一下,问他如果襄和银行下阶段进入薪酬体制改革,公司完全操作的话大概成本是多少,他的心里预算价格是多少。 而且如果超过十万,就要面临与同业竞标,何夜白需要了解己方的胜算是多少。 而魏子屹的意见是,竞标流程可以避免,只要他们把薪酬改革切割成n个不超过十万的小单,就可以直接签合同。 但前提条件是,甲方同意这么做。 何夜白立刻又代入到甲方立场了,她觉得这样对给唐拓“埋雷”,如果这些操作过程不被别人知道还好,一旦传出去,一定会有人拿来做文章。就算没人搞他,等到行内年度审计的时候,他要怎么说?如果这一关都过不去,就更别提其他层面的了。 不论如何,何夜白绝对不能允许唐拓的职业生涯被自己的自私念头所染。 对于何夜白来说,唐拓算得上是另一个自己,她把帮着唐拓升级打怪,当作是命运安排给她的一个副本。所以她自己经历的荆棘和坎坷,绝对不允许让唐拓再经历一次。 魏子屹虽然不知道何夜白为什么这样尽心帮助唐拓,却早都料到她会是如此,于是没有与她做什么争执,而是退一步说道:“夜白,就襄和银行目前的情况而言,考虑薪酬改革还有点为时尚早。”
何夜白不解:“怎么呢?这次业务技能大赛结束之后,培训就要进入常态化模式,到时候就有培训中心完全承接,唐总这边就可以抽出精力做薪酬改革了。”
魏子屹:“因为他们最需要解决的是这部分劳务派遣的员工。”
何夜白:“可是他们应该还没收到相关文件,我们可以在文件下达之前做这些事啊。其实按我的经验来说,薪酬改革对这部分人影响不大,毕竟每年社平工资上涨,所有人的薪酬都会跟着上调。如果现在着手去做,我们完全可以在年中社平调整的时候把薪酬改革落实,这样也不会在员工之间引起太大的波动。”
“夜白,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看看这个,”魏子屹指着她从安静手里共享到的关于上级部门取消派遣的政策建议,“大家同处一个省,宁滨银行接到文件,襄和银行断不可能没接到。所以……你说呢?”
何夜白吃了一惊:“所以,文件压在某处没有流转下来?为什么啊?”
魏子屹不置可否:“你比我更了解他们,我相信你能给自己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