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拓让张启刚稳住来找事的前员工，说正好有话要问，让他们等等。 但没多会儿，唐拓刚要出门就又接到张启刚的电话，说那几个人一听唐拓要来会会他们，就全吓跑了。 唐拓阴森森的笑说，这伙人一看就是昧着良心来的，怕我这正道的光给他们照出原形。 走到公共办公区的时候，他刻意停下来在电话里强调：那我就不去你那了，到另外两个网点瞅瞅怎么回事。你不用去帮我打听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唐拓收线走了出去。 说者无意（是不是无意咱不道），听者有心（反正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何夜白听他说什么“这伙人”、“打草惊蛇”什么的，心里一咯噔一咯噔，料定这个时候出事，必然是跟派遣制那伙人有关系。 这几天她也听李大业断断续续的讲了她回来之前网点发生的事儿，一方面觉得唐拓处理问题很有手段，另一方面也觉得幸亏有李大业的法律知识帮他兜了底，不然也不见得那么顺利。 如今李大业因为参加转正考核暂时调离人力资源部，何夜白担心他一个人去了搞不定，便赶忙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于是唐拓这边车子刚启动车子，副驾驶一阵风似的窜上来一个人。 确实是用窜的，唐拓甚至都不知道这人之前是搁哪儿藏着。 “谁让你上来的？”
唐拓皱眉，“下去。”
何夜白眯起眼睛冲他笑，一边笑还一边系安全带：“听说唐总要下网点，我刚好也有点事儿，一起呗？”
或许密闭的空间里没有第三者，何夜白笑的极尽讨好，有点豁出去的意思。 唐拓并不买账，冷冷的斥道：“告诉你下去听不懂吗？有事儿自己打车去！”
何夜白紧紧抓住安全带：“不懂，不下！”
唐拓气得咬牙切齿，探过身子就要解她安全带，手都按上安全带的扣了，才察觉自己整个上半身给何夜白盖上了。 确实是盖上的那种。 唐拓肩宽背阔，何夜白纤瘦柔弱。 因为之前想表现得不愿下车，何夜白是故意紧紧贴在车座椅上，所以唐拓去解她的安全带时几乎是没有任何阻力就盖过去了。 暮春初夏时节天气早已转暖，俩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衬衫，尽管两个身体中间还隔着何夜白紧紧握着的拳头，但彼此的体温仍是绕过拳头交互起来。 唐拓是热的、何夜白是冷的。 但很快，唐拓的体温烘热了何夜白的冷，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动，正用力的往脸上冲。 热，简直是要热血喷张！ 任哪个女生同一个异性、还是外形和模样都特别优秀的异性近距离接触，都得脸红心跳头昏脑胀不知所措。 唐拓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身体下面的温度变化，在意识到自己盖上去的瞬间，他以为自己会下意识弹起来，毕竟以往他十分抗拒与他人的肢体接触，可事实上他没有，身体没有，内心更没有。 鼻息间是体温蒸腾起来的味道，带着点淡淡的香水味还混着一些女孩身上特有的气息，唐拓不由得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是一种让他莫名期待和留恋的感觉。 不多会儿，唐拓感到胸前有两小股轻轻的推力，然后何夜白微颤的声音响起：“唐，唐拓……你先起来。”
很显然，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搞懵了，懵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身子下面的拳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想用力却又不敢，小心到就好像她稍微用点力就会惹怒谁似的。耳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更是说明，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唐拓的心瞬间就被搅的软化成一片水，他撑起身子，对她说出半个月以来第一句除工作外的话：“这么怕我？”
何夜白顾不上回答，按下车窗猛地灌了几口新鲜空气，确保自己脑子不至于缺氧无法思考才回答他：“怕。”
虽然她后面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更怕多说一个字会惹得他又不理人。 唐拓其实想问：你为什么怕我？ 但他知道她应该只是担心合作不能继续下去才怕自己，也知道她一定不会说实话。他不想听实话，也不想听她处心积虑编谎言来骗自己。 想到先前的隐瞒，唐拓的脸色重新冷下来，他转过身子系好安全带，在启动车子的时候，说：“怕就对了。”
何夜白：“……” 这怎么就好不了了呢？ 不过她还是从自己没被赶下车的事实当中提取到了些许欣慰。 …… 俩人赶到青年街网点的时候，网点主管正站在大堂里，看到他们进门，热情的迎了过来。 热情的程度，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唐提出要看下员工在岗情况，主管立马拿出花名册，唐拓说要转转，主管就亲自引领他们里里外外走了一遍。 应对之精准，更加加深了他们的怀疑—— 在唐拓电话里说要出门之后，立刻有人向网点通了气儿。所以即便是他们私自让本该居家的派遣制员工上岗，也不会被唐拓发现。 唐拓带着何夜白走了，走之前说了句要去人民路网点看看，主管热情相送，一送送到车上，直到唐拓开出去好远，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主管的身影。 车子拐过十字路口，何夜白对唐拓说：“那位主管这样做，明显就是对我们早有防备了。如果去了人民路，一定也是这样。”
唐拓点点头，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何夜白真是有点看不懂他了，又问：“那人民路，我们还有必要去吗？”
唐拓又是一个音节：“嗯。”
何夜白很想冲他发个火，但忍住了：“就算白跑一趟，也要去吗？请问，去的意义在哪儿啊！”
唐拓干脆不再回答她，全神贯注的开车。 七拐八拐之后，车子在一处建筑后停下，俩人下车步行了一段路后，何夜白才发现，这不又回到刚才那个网点了吗？！ 青年街网点设有专门的退休职工业务窗口，这几天正值发放退休金的日子，不少大爷大妈组队来领退休金。 唐拓何夜白就跟在一群红光满面身材魁梧的大爷身后混了进去，果见窗口里办业务的那位，恰好是前几天才谈过话的、没通过考核的派遣制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