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拓和柯佩臻两个人在电梯门口又互相警告了几句，各自出发了。 正如他们所料，两位领导确实是有自己的圈子和想法，也确实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心腹想要坐下来一起聊聊，谈谈未来的。 唐拓所赴的局面是李行长先前就职股份制银行的老同事张罗的，席上有在上海分行任职的、有在周边城市任职为了聚会临时赶来的，还有同李行长一样，恰好出差到此的，总之大家都是在漫长的从业生涯中，在每座城市的分行调来调去的“天涯沦落人”。 看得出这群人感情不错，也可以说是志同道合，都和李行长一样，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工作。席面上大家寒暄了一阵之后，话题就引到了金融行业现状上。他们都有着深厚的金融从业基础，聊的内容极具前瞻性，唐拓单是一旁听着，就觉得受益匪浅。 聊了一会儿，直到李行长主动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大家才纷纷“关心”起他来。 唐拓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许不忍的意思，就好像李行长跳出股份制的平台，到了远在x北的城商行，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举动似的。 果不其然，随着李行长没什么特别情绪的说出自己此行来上海名是来学艺，进而引出自己业务发展遭遇瓶颈之类的话题，大家才开始慢慢放开。 话里话外都有点他进了城商行就是往火坑里跳，就是放弃了大好前程的意思。敢情开始谁都没有主动提，是怕李行长自尊心受挫。 这话唐拓就有点不爱听，虽然他对襄和银行没什么归属感，但他是个护短的人，自己怎么嫌弃都行，别人说三道四就不好使。 不过他的不忿很快随着话题的深入消失不见了，倒不是李行长给襄和银行正了名，而是这么一聊，连唐拓这个不太懂业务的都看到了差距，巨大的差距面前，他实在不好意思不忿。 很快他收起自己的情绪，开始虚心当一个聆听者，服务生顾不上的时候，他还主动帮忙倒酒，给诸位大佬们伺候的乐乐呵呵。 大佬们见他长的周正又懂事，时不时把话题带到他身上。 唐拓担心露怯，怕给李行长丢脸，也不太接口，实在不得不接话的时候，也不说什么太有营养的话，无非是拍点马屁，顺着他们的话题夸他们的银行有多厉害、业务有多先进什么的。 几个回合下来，却遭来李行长的“训斥”。 李行长告诉他别扯那些没用的，既然是来学艺的，那就把脸皮什么的放在一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也能给你说点干料，肯定要比这两天咱们见到的那些人实在就是了。 再说了，咱们也不差，你别听他们说的高大上就觉得我们不如他们，其实小行也有小行的优势，做好了也一样可以成为业内佼佼者。还有啊，你更不差，这些日子你的努力和进步我都看在眼里，放轻松，该说什么说什么，别怕。 唐拓被这番话感动得眼泛泪花，心中对李行长充满钦佩。 可没等他说话，李行长又说了句：小柯这一点可是比你自信的多啊。 唐拓一愣：您不会是也叫了他吧？ 李行长皱眉：怎么，我叫他不行吗？小唐啊，我知道你跟他不太融洽，但是你要学会以大局为重，也要学着心胸宽广一些，要坦荡一些，不能因为别人比你优秀就心生芥蒂，就没有容人之度啊。 唐拓：我…… 行吧，我俩的相处模式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融洽。 可要是论心胸和坦荡，特么柯佩臻可不怎么样吧？他都没告诉我您叫了他，而且您叫他，只是为了让我们向前辈学习。 可他呢，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您是拉帮结派搞站队！ 虽然但是，唐拓也没到当着李行长的面揭露柯佩臻的份儿上，何况就算说了，李行长也不一定会信。人家多年树立的威望和口碑在那，其实一点小事能撼动的？ 见唐拓没再为自己争辩，李行长也没说什么，把他推到前面去倒酒。 唐拓放下心理包袱上前虚心请教，众位大佬们见他是李行长带来的，便把他也当做自己的晚辈，基本上有问必答。 说了会儿人力改革相关的业务，唐拓也没忘了留神何夜白说起的创业内容，帮她、也为自己积累了不少前台业务知识。 本来这顿饭聊到这个程度就应该差不多了，可偏偏席上有位来自与x北接壤分行的大佬对襄和银行的人力资源改革产生了兴趣。 他问唐拓打算与哪家咨询公司合作，还说他们当地一家城商行合作的咨询公司前不久才被国际化的一家专业咨询公司收购，大夸特夸如何厉害，言下之意是想推荐给他们。 唐拓打了个哈哈，没太想接茬，也没觉得李行长会表什么态，毕竟这不是大佬自家银行搞的，他们当地的城商行搞什么跟他也没啥关系。 刚要说他们目前已经有初步的合作方了，可李行长却接口道：差点儿忘了，嫂子现在可是当地城商行的头部人物了。 这么一接茬，后面的对话就更有明显的指向性了，大佬夫人曾经也是他们的同事，也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举荐的咨询公司，在大家心里自然也是方方面面都禁得起推敲的。 于是自然也就有人开了头，劝李行长少走弯路，就找这家咨询公司合作。 天知道唐拓有多盼着李行长赶紧婉拒了他们，然而李行长却无视了他迫切的脸，笑呵呵的任由大佬当场给老婆打了电话。 大佬在电话里甚至直接替李行长做了决定：老李说定下来跟这家合作了，让你赶紧把销售经理的联系方式推过来。 唐拓的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大佬冲他招手，强行跟他互加了微信好友，然后亲自把那家公司的联系方式给他推了过来，还盯着他立马马上跟那边取得联系。 其迫切程度恨不能把他手机抢下来替他聊。 …… 一顿饭吃到临近午夜，结束后李行长要随着另一位朋友去了别处，让唐拓自己回酒店。 唐拓憋了又憋，没憋住，带着一丝火气问他：“行长，既然您的朋友已经推了咨询公司过来，那我们明天还有必要去智凯咨询吗？”
李行长虽然喝了很多酒，但脑子还不至于不清醒到听不出他的意思，当场撂下脸来：“你什么意思？对我接受推荐的行为不满意？”
唐拓假装害怕，嘴上却还很硬：“不敢。”
“不敢？”
李行长呵呵冷笑，“不敢的意思就是，承认对我不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