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白怔愣住。 陷入一阵长长久久的怔愣。 愣到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之后她才缓慢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些关心的举动,竟然都是坐在某个人的身上完成的。 包括现在,她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何夜白已然不知所措,慌乱间她低头看了他一眼。 却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眼神里肆虐着的、暴风骤雨般的。 然后她就像一只被网子牢牢粘住的鸟,再也无法逃脱。 …… 何夜白不知道的是,就是短短的这一眼,她的脸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更不知道在唐拓眼中,她这副娇憨害羞模样给她平添了多少风情。 那是催化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诱导剂。 那一瞬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何夜白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片。 …… 何夜白再次踏出这道家门的时候,已是两个夜晚加一个班白天的周日下午。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唐拓终于肯放她赶在日落前回办事处,给被她连放两天鸽子的手下开个会。 “重获自由”的何夜白特意没走地下停车场,她想去到大楼外面看看天空、吹吹冷风,冷却一下沸腾的身心。 深秋的街头有些冷,日头躲在高高的大楼后面,由着北风在腰间穿过告诉人们冬天就要来了。 这一年,即将要过去了。 迎着风走了一会儿,何夜白感到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打算好好想想,年底之前还能做出一些什么业绩来。 但脑子转起来的瞬间,挤进来的却是周五那个晚上,他们的一些片段。 她是真的没想到,唐拓对这件事竟然蓄谋已久,竟然在家里的床头柜里藏了那么多,万全的准备把她所有试图拒绝的理由都给抵挡回去了。 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唐拓这个看着颇有些禁欲气质在身上的逼王,……算了,有些少儿不宜的内容还是别去想了。 何夜白甩甩头,甩掉那些私心杂念,想着明天一早还是得出一趟差。 x北地区银行业普遍对人力资源改革缺乏系统的了解,只要是真正想要做事的人力资源部负责人,肯定不会拒绝她带来的新思路。 虽然敲门的时候有些困难,不过再难还能有搞定唐拓难?连他这种装逼、娇毛、火爆、洁癖又古怪的家伙都能搞定,别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唐拓,何夜白的两颊不由得又是一热。 这两天,家里的两间卧室简直没眼看…… 算了这些也不要再想了,总之他所有的毛病都不见了。 “天呐!”
何夜白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回想个没完了?! 深吸一口冷气,她又努力的把思绪带回工作上,可任凭冷空气把她呛得直咳嗽,这该死的事业心也还是没干过这万恶的男女之情。 可她一丁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陷进去了,即便已经完完整整的把自己交付给了他。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她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会拘泥于这种关系,如果拿这种事做感情的筹码,那不是玩不起么? 一阵冷风吹过,路旁的树上飘下几片落叶。 落叶本是金黄色的,奈何干枯了大半,灰败破碎的样子让人心难受。 何夜白想,深秋的季节真是容易惆怅啊。 连看一眼落叶都难受到不行。 说句实在的,在这段感情当中她一点也不想当玩不起的那一方,所以她极其抗拒自己被唐拓牢牢套住的这个说法。 即便关系发展到如此亲密的程度,她还是想做一个可以随时离开的,潇洒又不纠缠的人儿。 何夜白重重叹气。 谁叫她信不过这可怕的现实世界呢? 她曾被那些残酷的现实狠狠的中伤过,伤到体无完肤,伤到对世间一切的热情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她不怀疑情动时的唐拓,她相信那一刻的他一定是真实的。 可其他的时候呢? 在面对来自父母、朋友以及巨大的家世差距的时候呢? 以及在世俗的眼中,他是个正儿八经的银行领导,而她,都算不上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 她像是早早预判到了结局那般,无时无刻不想着,与其被动的当一个迟早被甩的人,不如主动地当一个可以洒脱离开的人。 她再也不想让人看笑话了。 迎着冷风,何夜白骄傲的仰着头往办事处的方向走。 那里才是她真正可以依靠的底气,她不愿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只想靠着自己,把握未来的命运。 要努力啊,何夜白! …… 走了一会儿,冷风接连的吹进她的衣领,吹的她不得不缩着脖子。 她开始后悔没听唐拓的话,没有带他的围巾出来。 可马上就要绕过大楼到办事处楼下了,何夜白也不想那么矫情,裹紧了大衣,闷着头快步走了起来。 还没等走几步,就直直撞进一个宽大的怀里。 何夜白抬头,但见被撞的这个人正歪着嘴巴喷着火:“何夜白,好好的地下车库不走,非从外面绕,是觉得自己体格好?”
说着不由分说的从脖子上扯下围巾,七缠八绕的把她围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看着她笑了起来:“还挺好看,你脸可真小,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何夜白“……” 何夜白把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借着围巾作掩护,偷偷的咬嘴唇想:在他眼里我能好看多久?他的这份热情能坚持几天?在那些迟早会面对的问题面前,又能有多坚强? 唐拓没给她想太多的机会,他把厚厚的围巾扒开,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了下去:“逗你呢,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好看。”
何夜白:“……” 气息交换的间隙,何夜白闭上眼睛绝望的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真就潇洒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