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白万万没想到，新公司的第一单，竟然是从李行长手里直接砸下来的。
李行长越过唐拓，直接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吓傻了。
因为和智凯咨询脱离这件事，李行长并不知道，她以为李行长找她，是从哪个渠道听说了这件事。
在故意试探她。
何夜白紧张的小脸苍白，强颜欢笑的样子让李行长觉得，是自己的条件提的太严苛了。
因为他说，要在这个月底，看到成绩。
其实李行长也心有不忍，可谁叫他在董事长面前夸下海口呢？谁叫年底的任务指标这么重呢？谁叫上头下了死命令，务必给股东们交出优秀答卷呢？！
他不得不狠下心，再把压力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夜白啊，我知道留给你的时间太少，让你有压力了。但是你想想，这个业务如果放在年后，还会有‘临危授命’这个说法吗？等到大家都闲下来，估计还要再进行一次公开招标，想想到时候你的压力，不比现在小吧？！”
相处许久，李行长对她的称呼也从何总监变成了小何，又从小何变成了夜白，这是对她的认可，也是信任。
因为这个称呼，何夜白忐忑的心安静了许多：“谢谢您的信任，我和露娜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在年底前拿出成绩的！”
她虽然不再怀疑李行长的用意，但也担心在签约时会有说不清的麻烦。
于是为着这份儿信任，她也不打算再隐瞒李行长，告诉他自己成立新公司的事儿。
不过对于整件事，她用了一套新的说辞。
“领导，您也知道咨询公司的业务体系经常调整，南北方市场差异也非常大，所以为了更好的发展也为了更好的服务甲方，我们的业务进行了重组……”
她对李行长说，目前她整合了业内最前沿的三个业务板块，人力资源改革、人力资源信息管理系统以及大零售转型业务体系，除业务范围扩大之外，公司性质也从分公司、办事处变更为独立的法人公司，就落户于x北，定点在襄和市。
所以新的业务合同要同新的公司签订，之前的业务合同暂时不会变更，等到与公司商妥之后再定，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负责到底，并且将会严格履行合同上以及后续的口头约定。
说完，她再一次紧张起来，等待李行长“审判”和“讯问”。
哪想，李行长对她所谓的公司变更和什么重组之类的言论根本没做怀疑，甚至都没走心，只关注了一个点：“那x北以后谁说了算？那个什么姓魏的还给你当上司吗？”
何夜白的心忽的一下提的老高，斟酌着答道：“他……也在x北，但是我整合的公司就是我自己做主了。魏总的业务体系跟我不太一样，就是……”
“行行行，他管不着你就行！”
李行长竟然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个口气道，“夜白啊，我说这话可能不应该，但是呢，这一年来你确实让我看到你的真诚和能力，我找你谈业务，冲的是你这个人。所以呢，我也不见外了，把你当做晚辈跟你说上几句。”
何夜白笑容滞在脸上，紧张坐直：“领导，您说！”
“题外话、题外话，”李行长看出她的紧张，笑着摆摆手示意她放松，“一直呢，有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好几次我在接到那个魏总电话之后，都想劝你自己出来单干，呵呵。作为过来人，我很想告诉你一个经验，那就是有时候跟错了领导，也是对职业生涯的耽误，要及时止损！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呀，没等我说就做完了，给你点赞！”
何夜白的眼眶瞬间红了。
从小到大，哪怕是父亲都没有对她说过这样语重心长的，不，是掏心窝子的话。
从来她的经验教训都是血泪换来的，都是磕的碰的遍体鳞伤，在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换来的。
如今有一个长者、一位前辈，还是甲方的大领导对她说了这番肺腑之言，哪怕是在她已经做完决定后才听到的，对她而言也是莫大的鼓励。
是支撑啊。
她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在这一刻化作烟消云散，一直以来她想脱离公司招牌追求的个人名片在这一刻得到肯定。
甲方的大领导向她伸出橄榄枝，并说：我看好的是你这个人。
何夜白没忍住哭了。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下来，可这一年来学会的隐藏情绪、学会的表情管理，偏偏在这一刻全都瓦解了。
那些眼泪一滴一滴的流进心底里枯萎的某个地方，正在慢慢的长出一颗小芽（这里引用略琴的一句话）。
……
何夜白在李行长的办公室哭这件事，在她还没走出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唐拓的耳中。
罗美思见何夜白那么久不出来，好奇心作祟下假装送紧急文件就去敲了李行长的门。
这种行为放在以往她是不敢的，但自从李行长让她做了那件机密的事儿后，她就觉得自己在李行长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了，有些行为就难免过格了。
比如这一次敲门。
敲了两声，她听到里面传来李行长的说话声，很轻，轻到她脸贴着门也听不清，于是她又敲，里面的说话声只是顿了一下，并没理会她，很快又继续下去。
想到里面的人是何夜白，罗美思当时脑子一热，直接推门而入。
但见映入眼帘的，是李行长靠坐在老板桌旁，给面前坐着的何夜白递纸巾……盒，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
偏偏就是这寻常的动作，却被罗美思解读为：李行长宠溺的在给何夜白用纸巾擦眼泪。
她整个人呆傻在门口，李行长抬头看到她，满脸的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这句放在平时也很常见的语气，任哪位领导也不喜欢下属不请自来，可这句话再一次被罗美思过分解读：李行长被撞破好事，恼羞成怒了。
罗美思慌忙把门带上，逃也似的回到座位上。
彼时她的胸口砰砰的跳，就像真的经历一次xx现场似的，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她的心情如何也平复不下来，不得已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然后抹了把嘴，她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把方才的所见所闻发给了唐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