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在此:我都把我的老底儿交给您了
****** 老唐红着眼睛,急切的问何夜白:“孩子,拓拓是不是特别恨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他原谅我们?如果原谅我们了,他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何夜白:“……” 她知不道该怎么向他描述唐拓的真实感受,她想告诉他那不是一个简单恨与不恨的概念,那是好多年积累下来的复杂的情绪。 她想说,您这样问听起来像是一场迫切的商务谈判,您不惜加大筹码也要拿下他,然后一切就算万事大吉。 可人类的情感世界并非名利场,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又岂能用这种简单的方法处理呢? 可眼前这位父亲眼中是一片茫然,同时又充满了祈求,何夜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也是真的想寻求到一个解决方法。 她只好说:“叔叔,唐拓的心理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想要解决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其实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我想您也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改变,努力的对你们好。所以如果您愿意试着去理解他,给他关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唐正听不得慢慢两个字,他希望儿子能立刻马上好起来:“我在理解他关心他,你看在他的工作问题上、你们俩的问题上,我都在很尊重……” 韩章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把唐正后面的话截住了。 她不忍心在何夜白面前揭露他,但也真的听不得他至今还在演戏,演一出感动自己的戏。 好在唐正对韩章亦是有所顾忌,担心她口无遮拦在何夜白面前乱说些什么,便不再试图解释,转而道:“孩子,我们暂时不说以后,先说眼前。拓拓这情况我刚才去问了急诊医生,医生说怀疑他是癫痫!”
提起这两个字,唐正的声音就开始不住地发抖,“癫痫病,可是受不了一点刺激啊!我儿子未来要接管我的家业,他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病,以后怎么办?”
韩章闻言一下哭出声来:“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是只关心你那家业?!”
唐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放低姿态抱歉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儿子重要,我就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何夜白上前安慰了韩章几句,又劝说唐正:“叔叔,唐拓不一定是癫痫病,急诊医生只是根据症状初步下的论断。我认识这里的专科医生,等到明天他来上班后,我会找他聊聊的。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要有足够的耐心,您这样急切,恐怕会适得其反的。”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露娜来电。 露娜说,唐拓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她都要吓死了。 于是一行人顾不上再说什么,赶忙赶往唐拓的病房。 病床上,唐拓的双眼紧闭着,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苍白无比,最可怕的是,他的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可怕。他整个人仿佛失控,一会儿手臂凭空胡乱挥舞,一会儿双手又僵硬的向空气中抓去。 可怕的声音伴着诡异的动作,就连唐拓的父母都不敢上前去,吓得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他们对此无计可施,正想回头去找何夜白问她怎么办,却见她早已飞快的扑过去,一把抓住唐拓正在乱摆的双手。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唐拓明显的安静下来,但安静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折腾起来。 于是就这样,唐拓折腾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折腾到司机老郭把露娜送回家再赶回医院,都没醒过来。 何夜白一直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安慰的话和安抚的动作,她是那样的耐心和温柔,即便唐拓处在睡梦之中并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直到韩章的眼泪掉了又干干了又掉,唐拓总算醒过来了。 可他们早被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敢上前,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好在。 唐拓醒过来了。 何夜白抱着他,慢慢的抚着他的后背:“唐拓,以后再有这种事,让我陪着你。”
她的声音那么的轻,动作又是那么的温柔,恨不得把自己这一生的温柔都给他,“我不想再让你经历这样的痛苦了,这一次这么久,真的把我吓到了。”
……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分别给唐家父子抽了十几管血,又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一上午的煎熬过去,所幸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碍,老唐不过是些高血压之类的基础疾病被近期的劳累引发,导致的晕倒。而唐拓的脑电图、CT等一系列检查结果也显示趋于正常,并没有什么病变或是异常现象,之前找过的那位医生依旧怀疑是应激障碍,其他医生则是怀疑假性癫痫,总之过段时间还是要来复诊,看看有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医生给唐家父母和何夜白建议说,唐拓这种情况是最不能受刺激的,一定要让他处在一个平和稳定的环境之中,尤其避免触发记忆里相同的场景或是类似的场景。然后对唐拓本人的医嘱是,一定要敏感和恐惧的心理,要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从根源上对抗那些让他失控的元素。 于是唐家父母态度一整个大转变,对待唐拓小心翼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尤其是唐正,更不敢拿退股的事儿给他施加心理压力,当天下午就告诉唐拓:退股跟他没有关系,是生产设备急需投入,等不到一个月以后了。让他安心在襄和银行上班,要是有人敢欺负他,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 后面的话唐拓没让他说,只是问了一句:我跟何夜白在一块儿,你还反对不了。 唐正想到自家儿子犯病时露娜受惊吓的那副模样,心想,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是何夜白这姑娘不嫌弃他有病了吧。 嫌弃不嫌弃的另说,何夜白对他的耐心和温柔,就算他们做亲生父母的也做不到。 他叹了口气:儿子,只要你好好的,想干啥就干啥,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啊。 唐拓笑着说了声谢谢,又叮嘱老唐:你也别太累,别总是一个人扛着,有什么事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呢。 唐正不敢反对,他向儿子保证说:往后我定期跟你和你妈汇报! …… 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唐正告诉儿子自己已经清算全部股份,彻底与襄和银行脱离关系了。之后叮嘱他还是事先到李行长那解释一下,毕竟有些事儿都传到外界去了。 唐拓问传到外界是几个意思,唐正迟疑了一下,说:你金伯伯都听说了,还问我要不要找他女儿金鹭心帮着摆平一下。 唐拓紧张问道:然后你怎么说的? 唐正说:什么怎么说,我股份都清算了,还用得着别人操心吗? …… 唐拓总算可以踏踏实实留下来好好上班了。 虽说心踏实下来了,但是工作上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何夜白这边的大零售业务协议签署以后,就要着手全行推广落地。但在他们组织落地的过程中发现,网点虽然能接受他们进行短暂的排练和培训,但如果变成长期项目,就说什么也配合不了了。 因为人手有限,无法实现完全脱岗。 眼下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案,一是襄和银行各网点强制挑选人手出来配合改革;二是何夜白和露娜以自家公司的名义招聘一个专业的队伍,然后投放到各个网点之中。 也就是说,人员关系属于乙方公司,但实际工作地点在甲方网点。 解决方案从零售条线递到李行长手里的时候,他把唐拓叫了过去,问他针对这个情况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唐拓一看,乐了,对李行长说:“这不就是给咱们出了个一石二鸟的解决方案吗?”
李行长瞪他一眼:“会不会用词儿,还一石二鸟,方案里这两条还能一起用啊?”
唐拓及时纠正了李行长错误的思路,他提醒说:“领导,你忘了咱还有几十个派遣制员工没化解掉吗?虽然暂时还没有相关部门催,但我估计最多给咱们宽限到春节之后吧。眼看着档案录入工作接近尾声了,我还正愁怎么安排他们呢。”
李行长反应片刻,问他:“你是想让夜白他们公司,签下这批员工?”
唐拓说:“是啊,对这批员工来说,他们只是换了一家雇佣方,但性质整个就变了。在我们甲乙双方合作的大背景下,乙方派驻自己的员工在甲方网点指导,是合情合理的呀!”
李行长真是叹为观止了:“也不知道是这帮乙方太能琢磨市场和形势,还是你这脑瓜子真好使!还是说……你跟夜白事先打了商量来套我的?”
唐拓更叹:“领导,如果我和她商量好了为什么不一起来找您呢?为什么一定要表演这么一出呢?我都把我的老底儿交代给您了,您还不肯相信我吗?”
李行长不耐烦的摆摆手:“开个玩笑就跟我上纲上线的,年纪轻轻的闷不闷,烦死了!去去去,该怎么弄怎么弄,别在我眼前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