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若开着车子到达李家的时候,顾相思还是有些精神恍惚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进入李家,或者从心底,她对进入李家多少是有些抗拒的。既然她不是李家的人,那么让她以顾相思的身份,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吗,那些事情,她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去牵扯。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该做的,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以后,她不想再纠缠在里面了。但是,她还是来了,就算是为了李诗诗,为了和李博远的交易,她都不能不来。李家不管如何,也是的的确确给了她庇护,李诗诗的养育之恩,也算是李家的恩惠。面前在夜晚的灯光下,即便在深秋依旧美轮美奂的仿古宅院,看起来格外的有味道,一看就是有底蕴的家族才有的。门口的石狮子,朱红的大柱子,进入大门里面的影壁,旁边的花园,全都是顾相思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的大家大户才有的模样。就连屋子也不是楼房,也是屋檐翘起的古代的房子。进入大厅,李博远和李博文在,估计很多事情,是不希望很多人知道的,所以就连佣人都没有。大厅里的布置,虽然融合了现代的元素,但是整体看起来依旧是古色古香,韵味十足。看到顾相思进来,李博远上下扫了一眼,看到她穿着新衣服,这才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满意顾相思的接受。顾相思面色淡然,看到李博远的笑容,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在等李博远说话,看看李博远要说什么。身边的李博玉和陈小若也没有说话。李博玉是回家,陈小若说是展现绅士风度,送女士们回来,到那时顾相思知道,陈小若是怕自己出事或者不适应。这么些年,开导自己,和自己一直联系的都是陈小若,要说她这辈子感激的人,除了顾老太太,就是陈小若和董亚轩。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的陪伴,她不见得能走到今天。人总是会胆怯的,也总是会想要逃避的。尤其在遭遇生活的种种磨难的时候,总是很容易的就丢了信心,想要寻求一个解脱。她不过是个平常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爷爷在上面,你需要喝杯茶再上去吗?”
李博远幽幽问道,难得的客气,毕竟顾相思是在他的家里,来者是客,他怎么也要稍微的客气一点。不然,老爷子知道了,估计会给他一脚。嗯嗯,你没有听错,老爷子虽然是个文人,但是也不介意对他用暴力。顾相思摇摇头,她不是李诗诗的孩子,所以去见李老爷子,她竟然有莫名其妙的愧疚感。“那就和我来吧!”
李博远率先上楼。顾相思不言不语的跟了上去,似乎这样的人家都有一个书房,而且书房都是重地。李老爷子就在书房里,听到声响回头,看着顾相思和他的女儿李诗诗相思的脸,他就不禁有些心酸。他女儿人生最后的七年,是顾相思陪着度过的。不是他们的任何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孤苦伶仃,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要回来。有时候,他在想,李诗诗是不是在怪罪他们,当年没有为她要回一个公道,所以到死,也没有和家里联系。书房的门在顾相思的身后关上,弥漫着书墨香气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顾相思和李老爷子。“孩子,过来。”
李老爷子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对顾相思招招手。顾相思慢慢的上前,和李老爷子一同在里面阳台上的沙发上坐下来,应该说是藤椅,上面加了有水墨画的垫子。顾相思看着那些垫子很是喜欢,因为有些东西,和当年她和李诗诗家里有的很像。她们的小家当年也有很多的抱枕靠垫,上面绣着的是这样的水墨画,很有意境,很美,那个时候小小的她格外的喜欢。“这个很美吧,都是我的女儿画的。”
李老爷子叹口气,以后残生,只能凭借这些东西去怀念了。“以前我家也有很多,不过不是画的,而是绣的。”
那些李诗诗灯下绣花的夜晚,她在旁边看着书或者是写着字,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总是感觉特别的温馨。“你母亲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小小桌子上的箱子,“看看,都是你母亲以前的小玩意,一会我带你去她的房间看一看。”
顾相思没有去看,而是抬头看着李老爷子,认真的说:“您知道我不是我母亲的孩子。”
李博远一定是说了,不然李老爷子不会提早专门的见她,因为她以前和李博远说过,是要过来慰藉李老夫人的心的。“你在我女儿身边七年,她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她不知道有人偷换的事情,心里也没有别的想法,应该就是纯粹的疼你。所以,不管你叫李福安无还是叫做顾相思,你做了我女儿七年的女儿,你就是李家的外孙女。你这个外孙女我认下了,同时也很感激你陪在她身边七年,不然她那七年该是多么的孤寂而没有希望。”
李老爷子也是非常的认真。今天叫来顾相思,或许就是为了告诉顾相思,李家认下她了。“可是……”顾相思很想要说,自己作为顾相思活着很好,但是想到和李博远的交易,看着面前李老爷子的殷殷期盼,拒绝的话她就是说不出口。“我知道,一旦让人知道你也是李家的人,注定就没有办法过平静的生活。但是,你多年前成为我女儿的孩子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你或许会不愿意,但是李家不会放任你不管。我想,你的母亲,我的女儿,也一定会让你回到李家的。”
李老爷子叹口气说道。顾相思这样的秉性,和他的女儿很像,他很喜欢,相信李家其他的人也一样的喜欢。顾相思终于点了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在顾家的这些年,她得到温情的机会很少,所有面对这样的感觉的时候,她经常是无所适从的。“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的房间,以后你可以住在那里。”
李老爷子目光柔和的看着顾相思,“在你不愿意之前,我们不会公开,你还是顾相思,但是你可以叫我外公。”
顾相思看着李老爷子,静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叫道:“外公。”
李老爷子的眼睛微微的红了,想要说什么竟然有点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