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认同杜蓝的分析,进而联想到老白坚持拿投资人的钱很可能既有尽快还董锵锵、杜蓝等人人情的心思在其中,也有搏一把事业的赌徒心理,说不定还有暗地和端木、董锵锵等人比高下的念头。
“我想不通这种事他有什么好瞒的,随他吧。既然你不需要车钱,那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我给你转账,就当是预祝你考试通过的贺礼钱,你挑你喜欢的买吧。”董锵锵本以为自己的示好会收到对方的甜蜜感谢,哪知杜蓝听后语气一变:“董锵锵,咱们之前约定过,财务各自分开。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如果有空来慕尼黑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没空打个电话也行。”
杜蓝的拒绝让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远,虽然没有面对面,董锵锵依然觉得既尴尬又很扯,他不明白杜蓝为什么要上纲上线,如此敏感。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特别是没有干涉你经济独立的念头。本来我是应该到慕尼黑当面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在我需要帮助时给我的支持,在我迷茫颓废时给我的鼓励,在我骄傲时提醒我时刻保持冷静低调,凡此种种,俱在我心,但我可能暂时去不了慕尼黑,所以我才说转钱给你,让你挑喜欢的东西,也有庆祝你考试成功的意思,如果我刚才表达不当,我向你道歉,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杜蓝的语气恢复如初,“我只是不习惯接受男人的钱,不管这个男人是我男朋友还是我老公,我都不接受,我从小就这样,并不是针对你。带团中的小费不在此列,那是劳动所得。”
“你不生气就好。”
董锵锵吁了口气,“我下回注意。”
“你刚说你暂时来不了慕尼黑了,”杜蓝主动换了话题,“是要打工?还是有其他考试?”
“我不打工,后面也没考试了,考之前我就想回国,但我爸坚决反对我回去,就我妈支持,最后阴差阳错也没回成……” 杜蓝拦话道:“你不会听你爸的,你肯定会回去。”
董锵锵笑道:“你怎么这么笃定?”
“我刚才说了,你和老白都是一类人。”
“什么人?”
“不听话的人。”
董锵锵嘿嘿一乐:“今天终于考完了,所以我想趁假期还有时间速去速回,出来快两年了,还没回过,回去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心愿。如果需要我帮你给家里带点什么东西你想想告诉我,吃的用的都行。”
“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又是第一次回,你自己的东西估计都带不够,就不用帮我带了。”
董锵锵也不客套:“如果你改主意,随时告诉我。”
“你定的哪家航空公司?托运行李能运多少(公斤)?”
“我还没出票呢,你给我打电话时机房全满,一会儿打完电话我再上网找找哪里有便宜机票,差不多就出了。”
听到董锵锵这么说,杜蓝“噗嗤”乐了:“看来你是考的不错,都考傻了,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考的不错?”
董锵锵没搞懂杜蓝是怎么把“买机票”和“考得不错”联系起来的,但聊天气氛明显比刚才和缓许多。
“你买机票还用找别人吗?我就帮你办了,说吧,想什么时候回?”董锵锵如梦方醒,一拍脑门:“对哈,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回程)时间越快越好,必须直飞。至于价格,差不多就行,日航夜航都无所谓,返程时间最好宽松些,1个月内有效就行,如果是2个月有效期的往返机票就更好了。”
“好,你等我电话。”
杜蓝扔下一句就挂断电话。
董锵锵边欣赏面前山坡上的春色边在心里盘算自己回去要带的东西,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杜蓝的电话如约而至。 “问了几家,最近的一班是今晚23点30的,法兰克福直飞首都国际机场,10个小时到BJ,落地时间差不多是17点。如果这班不行,明天下午还有一班,比直飞便宜,但要在广州白云机场转机,然后就是下周二晚上21点多的,也是直飞,价格和今晚飞的差不多。你考虑考虑选哪个,尽快给我回电,我好让对方出票。”“不用考虑了,我要今晚直飞的,贵也没关系,出票吧,我现在就能把机票钱转你。”
董锵锵归心似箭,一刻都不能等,他的作风也是一旦做出决定,绝不拖泥带水。
“那我现在出票,你最好也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别看你还有差不多10个小时才登机,但你时间其实挺紧的。”“我明白,我在机房查完资料就走。”
董锵锵准备把端木发自己的资料能打印的都打印出来,坐火车飞机时正好消化消化。
“一般第一次回国的人回去要走动探望的人多,父母,朋友,所以礼物要备足,当然也要量力而行,太抠、打肿脸充胖子和大手大脚都没必要。我给你个清单,你根据自己情况增减。手边有纸笔么?”董锵锵一溜火光回了图书馆,从储物柜里取出纸笔:“准备好了,说吧。”
“回去一般就是走亲访友,你现在这个点儿回(国)不用考虑春节,省了不少事。更让你省事的是,不管是给父母长辈还是给朋友买礼物,你都不需要货比三家,任何一家DM超市都能解决你回国清单上至少90%的需求。”
“看父母长辈,各种保健品能让你挑花眼:“双心”的大蒜素胶囊,“双心”A-Z的各种维生素胶囊,深海鱼油胶囊,氨糖软骨素,护眼膏,老年人专用的止痛凝胶,补铁补锌补钙补叶酸的各种药片。”
“如果是见朋友,护肤、护发、彩妆、身体护理和口腔清洁一应俱全,如果你的朋友里有快生的和已经生的女生,DM的婴幼儿护理产品也拿得出手。具体买什么我一会短信给你,你照方抓药就行。”
“我住的地方山下就有DM,回家之前我正好买齐了。”
董锵锵一一记录下来的同时还不忘见缝插针的补充。
“如果你准备带钱回国,海关要求不能超过一万欧元,超了就要申报,建议你少带现金,汇款回国,手续费没多少钱,一般我都用西联汇款,到账很快。”“还有,最重要的是,国内现在病毒肆虐,你要回去就得做好预防措施。”
“你的意思是在DM多买些口罩一并带回去?这倒是提醒我了,上次我看新闻里说很多人抢口罩、酒精和消毒剂什么的。”
“这些你看着办,我要说的是,慕尼黑这边有几家诊所可以自费打疫苗,主要是面向近期去亚洲旅游的人。这边有同学回国前去问过,不用预约,花钱就能打,据说是提高人体免疫力的,效果未知,我可以把诊所的名字告诉你,如果你们那里也有,你可以打一针再回去,就是一针不便宜。”
“你这信息太及时了,多少钱一针?”
“99.99欧。确实不便宜。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诊所名字发我,如果(这边)有我也打。”
“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等你从国内回德国时,应该还会带很多东西回来,到时可能需要你帮我带些东西,不会很沉,你回来前知会我一声,我再告诉你带什么。”
“小事一桩。”
董锵锵暗想:到时如果托运行李超重,宁可自己少带,也不能缺了杜蓝的东西。
“把你的护照号短信发我,留意手机,出了票会有短信通知你。”杜蓝叮嘱完就挂了电话。
回到图书馆,机房的人少了大半。董锵锵把杜蓝说的全部打印到一张纸上,准备按图索骥:下午先去银行解释,解释完直接把钱汇回国,然后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杜蓝刚才提到的能打针的诊所,如果有就把预防针打了,回家前在市中心的火车站把车票提前买好,在山下DM超市备齐东西,最后拖着行李一路直奔法兰克福机场。 行程已定,他安心地等待着机票,顺手点开了新闻专栏。 (役)情愈加严峻,更多省份相继出现不同程度的病患,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图片看得董锵锵心惊肉跳,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打开了视频报道。 南方城市已有议案提出:呼吁在符合国家各项法律的前提下,为了尽快控制和消灭疫病,可以酌情考虑寻求国际援助。 看着视频中病患们痛苦扭曲的脸,病患家属们无助彷徨死灰一样的面庞和忙前忙后白衣天使们的身影,他不知怎么就一下想到了父亲,鼻子一酸,心随之一软,哆嗦着用不灵活的手关上了视频。 董锵锵考完试心中本已去了一块巨石,结果新闻还没看完又再次沉重起来。 一定得回去!越快越好! 手机一直安静,并没收到任何短信,董锵锵盯着手机时猛地想起端木中午跟自己提到的资料,赶忙打开邮箱,果不其然,端木的邮件排在未读邮件的第一封,第二封则是老白发来的。 端木整理的资料一如既往的细致入微,董锵锵粗粗浏览了一遍,心中大概明白端木想让自己关注哪些方面,稍作整理后,他点开老白的邮件。 老白的邮件言简意赅,讲了三件事。 当董锵锵看到这封邮件时,老白已经在回德的飞机上了,大概次日1点左右抵达法兰克福,他希望董锵锵能去接机,不过就他一人回来,佟乐乐并未同机返回。 老白早回的原因里既有再待下去恐无法回德的担心,也有一团乱麻扰的他无法心安的乐白业务。他在邮件里询问董锵锵寒假中是否见过或给雷兰亭打过电话,抱怨雷兰亭消失已久,不知去了哪里,他原计划安排雷兰亭帮董锵锵完成3月下旬的欧洲七国游之行,现在看来估计他要亲自上阵了。 董锵锵暗自叹气,他俩一个刚起飞,另一个将要落地,正好完美错过,而佟乐乐没有一同返回也没让董锵锵感到意外。 不过在回邮里董锵锵只能说抱歉,他嘱咐老白落地后两人再电联。 第二件是董锵锵曾给老白打过电话,委派他有空时能去国内大众的4S店多走走。老白很上心地拍了BJ和家乡城市不同位置的大众4S店让董锵锵作比较。BJ店里人头攒动,看起来生意更兴隆。老白说他专门问了几个买车的人,表述的都是因为不敢乘公交所以买车。而街面上跑的大众车也确实肉眼可见的多,什么款式和型号都有,比日本车和美国车只多不少,当然最多的还是捷达和桑塔纳2000。 至于董锵锵托付他找的中式家具也有了眉目,他已寻得一个在科隆有办事处的国内家具机构,费用方面对方给了报价,老白没还价,他认为费用还是需要董锵锵自己去谈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