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初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一觉可以睡得那么死,她原本只想眯一会儿再找个酒店休息,没想到一觉醒来天都亮了。唤醒她的不是日照三杆的阳光而是猛烈地拍窗声。弯着腰睡了一宿,脖子手臂腰部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她缓缓直起身体。那敲窗的声音就像是催命一般,刻不容缓,烦得她头脑阵痛,扰得不得安宁,不得不打开了窗。揉着僵硬的脖子没好脸色地瞪着车窗外的人。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文澜初少说也小了十岁,一脸嚣张跋扈的样子。文澜初心里默默地想自己的儿子未来可不能像他一样没礼貌。车外那人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文澜初后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搭讪道:“不好意思美女姐姐打扰了,虽然你很美,虽然你的阿斯顿马丁很帅,但你也不能占我的车位吧。”
文澜初顶着刚睡醒的头脑,分析不了他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油嘴滑舌,他很讨厌这样不知死活的小男生,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只能浅浅压下怨气,讪讪道了个歉,刚准备起步却突然觉得手边的操控台好像与她出发时不同。正觉得奇怪,车外那人还在文澜初的车旁徘徊,迟迟不肯走,逮着文澜初愣神的机会又搭话说:“欸,美女你这车新提的吧?全进口今年新款,阿斯顿马丁的……”那人报了一串型号,文澜初不太懂,但还是留了一耳朵听他说的。可她分明记得季赫承送她的这辆车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应该不叫什么马丁。再仔细一看内饰才惊觉,内饰和中控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极其诡异的还有她贴了甲片的指甲,她自从结婚后再也没做过美甲……这一吓倒是让她清醒了。怎么会这样?这是谁的车?她又是谁?在她睡着期间夺了谁的舍?“……能加个联系方式吗美女?”
那人还在自说自话说了一大堆,没等到回应,只听见油门一轰,再抬头就只能看见文澜初的车尾灯了。路上,文澜初觉得混乱极了,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警察局,她要去自首或者去报案。导航去了警局门口,把车停下后,按照自己的习惯竟找到了放置行驶证的地方,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名字。找来副驾驶上放着的手提包,翻出里面的身份证,上面的证件号、照片、姓名和出身年月都没有变化和她原来的一样。她又俯下身去拿手机,发丝顺着肩膀滑落至脸旁,那一撮显眼的栗棕色发丝映入眼帘,她什么时候染的?什么时候烫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翻出挡光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她又不像。导航上的年月日清晰地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她还是34岁的她,可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惊慌下竟有了一些害怕,这还是她认知的世界吗?这下找警察也没用了,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兜圈子,这些熟悉的路名和餐馆都原封不动的在那里。没变,都没变。她暂且放心了一些,可她的心跳得很快,这里对于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想回家,她此刻需要理清思绪,她需要冷静,她需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打开了导航她惊喜地发现她的家庭住址和她发小住的是一处。和她的闺蜜住在一栋楼里一直是她的梦想,但季赫承偏要搬去地广人稀的郊区。有一种猜测在蔓延,让她又喜又悲,她不敢确认更不敢在确认前细想。从购物软件里找到了自己的确切地址,她忐忑地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推门。她在害怕,怕有不认识的人迎接她,又怕看到的人是季赫承。同时她又在期待……用指纹打开了门锁,所幸家里没人,她松了口气,昏暗的环境下,似是很久没人来过了,鞋柜上相框倒扣,但此时的文澜初根本无暇估计这些,她连推了几扇门找到了一面全身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几乎不认识这个人。静静地从发丝到脚踝细细观察着,她眼眶有些湿润。镜子里的文澜初很爱自己,她打扮得很漂亮,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皮肤细嫩很有光泽,细纹很少,身材紧致,就连……她掀开了上衣一看,肚子上剖腹产留下的疤痕也已不在,一条妊娠纹都没有,这里的她没有生过孩子。难道…是穿越?这两个字早就在她的脑海里冒出来过,但她羞于往这方面上想。太扯淡了。可除了这点之外她找不出别的解释。她应该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另一个34岁的文澜初身上。这个时空里她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为了自己而活,没有嫁给季赫承,是吗?有点欣喜却又悲从中来,那么她的两个孩子呢?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仿佛穿越前的34年才是做梦,此时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她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舍不得孩子却又喜欢这样为自己而活的文澜初。她不知道这场穿越是对还是错,但她真的好想为自己活一次,不被任何人牵绊。她承认她自私,但她真的不想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