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轩带着小荷落荒而逃。 刚出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瞟了眼,那女人一拳轰爆了院子里的石墩,怒气未消,正砸向另一块石墩。 “妈呀!快跑!太可怕了!”
叶轩撒丫子狂奔。 一连跑出去几百米,才堪堪停下,等待后面赶来的张白圭和小荷。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叶轩小心翼翼地瞟了眼他们身后,确认吕轻眉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还是境界低了啊!不然,这女人敢这么发脾气,老夫今天保准让她下不了床!”
叶轩恨恨诅咒,继而若无其事地看向两人:“你两这不行啊!就是不能修行,平日也可多运动运动强身健体啊!”
“尤其是你,叔大,不是我说你!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往后有的是事情等你处理!身体不好,你怎么干!”
叶轩一副说教的模样。 “我还是更佩服长吉兄方才逃跑的身姿啊!小弟实在学不来!”
张白圭虽然喘着粗气,却也不忘反驳。 “咳咳,小荷,我喊洛洪斌送你去凝香那边,我和他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再去找你们。”
叶轩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她:“记住了!去那先开一间房!不准跟凝香睡一间!”
小荷低下头去,脸蛋浮起红云。她自然知道叶轩想干什么。 三个人来到学子们住的园区,这个时间点,洛洪斌应该刚和姜环吃完午饭。 “洪斌!洪斌!”
鉴于不知道姜环那妮子在不在里面,和洛洪斌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叶轩忍住了踹门的冲动。 难怪吕轻眉每次找他都喜欢踹门,这么干确实很爽! “来了!”
门后传来洛洪斌虚弱的声音。 “嗯?你这是什么情况?精神如此萎靡?”
叶轩迷惑的看着自家小弟。 洛洪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双眼无神,看着叶轩还打了个哈欠。 “啊,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大哥有啥事不?”
“洪斌,外面是谁啊?”
“是啊,谁来了?”
屋里传来两道女声。 “芸芷姑娘!”
小荷张大嘴巴。 “姜环!”
叶轩瞪大眼睛。 张白圭的眼神在叶轩和洛洪斌身上来回转移,颇为感慨。 不愧是结拜兄弟,这女人缘,都很强啊! 叶轩默然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洪斌,帮我个忙,送小荷去城里,云启客栈。去之前先找一下李铭朔和张诚,让他们两家各出一个淬体境去客栈下面守着。”
“外面再派两个淬体境盯梢,有事立马汇报,想办法联系我。”
叶轩想了想,补了一句:“秋闱之后,我让他们吃了卫家。”
洛洪斌看了眼张白圭,强打起精神,郑重地点点头,回道:“好!”
路上只剩下叶轩与张白圭两人。 “叔大,温老可有什么喜欢的?”
张白圭思索一番,摇摇头:“应当是没有的。有的话,早就有人上门送了。”
“嗯,那就不带了。”
叶轩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都想白嫖诗仙的诗句了,还要收礼就过分了。 两人穿街走巷,不一会便来到弄堂最深处。张白圭再次轻扣铜环,说道:“温老,晚辈带着叶轩前来拜访。”
“进来吧。”
老人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隐隐有着一股激动之情。 推门进入,一道饱含沧桑却依然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叶轩身上。 温平仔细审视着他。 仅凭卖相的话,叶轩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书生气十足,长得也帅,白衣飘飘,双目有神,眼睛里似乎包含天下苍生。 “嗯,过来吧。”
老爷子从椅子上起来,带着两人穿过小院,进了中庭。 正午的阳光透过天井打下来,把厅堂照的明亮如外。 内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居中一张条案,上面挂着孔圣人的画像,下方摆着香炉。条案前一把椅子,椅子腿已经被虫蛀烂了好几个洞。 左右一字排开,各摆了两把椅子,连同椅子边的小方桌都被擦得锃亮,只是难掩破旧。 摆设一应俱无,除了两盆君子兰。 穷酸是真的穷酸啊!按理说,温平干了这么多年的御史,就是再穷,也不至于这样吧。 家人呢? “老夫的妻子十年前就走了,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在北边蒙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当值,之前想接我过去,我懒得动。家丁也请不起,平日打扫也都是我一个人。”
温平慢悠悠地拎着茶壶,给两个晚辈倒茶,吓得两人连忙捧起茶杯,半弯着腰。 “怎敢让前辈为我们倒茶!折煞我们也!”
叶轩恭敬接过茶水,心中有些佩服。 自古以来,御史一职向来都是清官聚集的地方。 皇帝也好权臣也罢,就喜欢把这些只要名声,清廉如水的人塞进御史队伍中。 你骂任你骂,改一次算我输! 贫穷换来了名声,御史们很乐意。挨骂换来了实权,大员们也很乐意。 两派制衡相互攻讦,御史大战,皇帝也很满意。 于是,国泰民安。 虽然敬佩,但并不代表叶轩喜欢。因为这群人,很大一部分,其实确实没什么本事。如前世海瑞那般明如镜清如水,还有能力的官,和圣人没什么区别了。 大部分言官,能力其实都是不够的。不然,皇帝也不会舍得踢都察院去。 既能下安黎民,又能上抚君心的官员,哪个皇帝不想要? 言官,说到底,只适合挑刺,不适合干活。 “茶比较一般,两位将就将就,不要在意。”
叶轩浅尝一口,表情不变。温热的茶水进入嘴里,除了苦味,没能泛出一丝清香。 “这是市面上,茶户们摘的细枝末叶炒的,还是陈茶。”
叶轩放下茶杯,朝温平拱了拱手:“回京,我喊人买点明春新摘的雨前给您送来!”
温平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喝惯了陈茶,好的反而入不了嘴。”
“无碍,晚辈可以一直提供。”
叶轩呵呵笑着。 “不用了。”
温平坚决拒绝。 叶轩不再坚持。 三人一时间都不说话,张白圭这次不是主角,便静静看戏。叶轩等着老头开口求他,温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措辞。 良久,见场间气氛有些尴尬,张白圭才率先开口。 “温老,您不是说要把长吉喊来,看看他的学问吗?”
温平立马点头:“是也。”
“不知温老想考察晚辈哪方面的学识?”
“听闻叔大说你诗词一道天赋惊人,我变考校一下诗词,如何?”
温平快掩饰不住眼里的精光。 叶轩一笑:“当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温平急忙追问。 “晚辈这首,得有酒,有肉。得是纵情狂歌!得是意气风发正儿郎!”
叶轩感慨道:“温老这般,我写不出。”
张白圭在憋笑。 温平脸色一滞,只感觉被噎了一下,非常难受。 “这当如何?”
叶轩看着温平有些急迫的表情,知道自己成功了。 小老头被他挑起了情绪,入套了。 “倒也不难。”
叶轩沉吟片刻,诚恳地望着他:“晚辈,就请温老与叔大,前往城中望月楼,吃饭!”
天顺三十六年,九月二十四日夜。虎侯长子叶轩与前都察院左都御史温平,云州神童张白圭,一见如故,相约于武夷府望月楼喝酒。 是夜,叶轩诗兴大发,作《将进酒》。 “温夫子,白圭生,将进酒,杯莫停!”
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