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 这首诗,不想以往流传下来的那些隐喻丰富,辞藻华丽或者多处用典,让普通人一时无法欣赏。这首,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只要读过书能识字,一听就能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 字俗诗俗意却高! 这才是秋词的厉害之处! “虽然感觉,好像跟听说的那些诗都不太一样,可读起来,总感觉气势昂扬!一扫秋天的颓败!”
“妙啊!妙啊!没想到秋天还能这么写!”
“叶公子,真是文武双全!武练得好,诗还写得这么好!真是我辈楷模!”
“在下心悦诚服!没想到我竟然会怀疑这样的人,配不上秋闱解元!惭愧惭愧!”
仅仅过了几息,回过味来的众人便激动起来,纷纷赞扬这首诗的意境和用词,夸赞叶轩的诗才了得。 此诗一出,写秋诗句的风格,恐怕要焕然一新了! 这是一首,能引领文风的诗!它的传唱度可想而知! 普通人背不下来《将进酒》那么长的句子,也不太能理解那么多的字词,但这首《秋词》!必然会在普通人的口耳相传下,在整个大陆奏响! 贺明的脸色黑得很彻底。 哪怕这次确实拿到了本就该属于他的按察使大权!但同时变相的帮叶轩宣传了这么一波!他只觉得无比后悔! “你们还有异议吗?”
刘全忠神情激动地看着众人,还没从刚刚念诗的状态中脱离。 几个老学究统一摇头,毫无意义。仅凭这首诗,他们觉得给叶轩一个解元就够了,更别说见面的释经部分,回答的如此完美! 至于贺明私下里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 文人,重气节风骨!他们在圣人书里泡儿一辈子,尤其看重这些!现如今根本不愿昧着良心去打分。 “没有没有!我们心服口服!叶公子文武双全!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啊!”
人群中有早已致仕的老书吏忍不住称赞到。 “是啊!我武夷能有叶公子,实在是武夷之幸!武夷之福啊!还望叶公子知道之后,原谅我们的莽撞质疑!”
“哼!其实我一直相信叶公子的!元老大人说叶长吉是叶公子的时候,我就信了!就是有人在瞎起哄!害的老大人不得不启封考卷给大家看!”
“就是就是!我一直相信咱们元老大人和叶公子!就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想闹事!把他揪出来!”
“我这我这,一直吵着嚷着要看试卷的那个人在我这!”
“扁他!”
一时间周遭的人群对唐书吏拳脚相加。 叶轩躲在人群里,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温和而又冷漠。 最终,在士兵的介入下,鼻青眼肿的唐书吏安全进了按察使衙门,围观的人群也就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叶轩则笑呵呵地走进大门,直奔按察使的小院。 他需要和老人商量一下了。 元阙坐在书房里,桌子上摆着一封刚刚写好的请罪奏章。 疲惫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有些感慨。想当年,这样的奏章,一刻钟不到就能写一封,写完依旧精神抖擞。如今,硬是磨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百多字堪堪写完。 “确实老了啊!”
元阙看着窗外洒下的阳光。 坚定了帮叶轩证明实力,保住清誉,他就在思考怎么退了。 这次的事情,贺明肯定会发动朝中的人脉,无论如何也会让他提前退下来的。未免到时候被陛下多罚几年俸禄,让人说闲话,他还不如立马上一道请罪告老的奏章。 想来皇帝看在他年纪的份上,也就准了,不会加罚,更不至于迁怒叶轩。 只是不知道叶轩到底写得怎么样,能不能让武夷府如此多的民众满意。 “元爷爷。”
叶轩敲了敲门。 “进来吧。”
老爷子满脸笑容,宠溺地看着他,乐呵呵地问道:“这几天怎么都没来找我?”
“嘿嘿,忙着给您老造重孙去了!”
“没大没小!”
袁老爷子笑骂到,眼神里的喜悦却更多了:“看上了谁家姑娘,什么时候提亲啊?”
“嗯,也不急,毕竟我现在,连个官身都没有,等过几年再说。”
叶轩摇摇头,这才转回正题,解释道:“爷爷别生气,我害怕,把灾祸引到您身上,所以才不来见您!”
“本以为这次起码能让您,充实地多干一年。没想到,那个贺明!”
老爷子毫不在意地微微摇头,反驳道:“我倒觉得,他做的挺好。”
“老夫本来就心灰意冷不想干了,不然这三年,也不会渐渐地把所有权力都放给了他。”
元阙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只是个读书人,年纪大了,身体也就不行了!我要是有步老弟那个身体,我肯定事必躬亲!”
“哪里老了!您才刚刚七十二岁!”
叶轩在老人面前,瞬间变回成以前的孩子,半是不满地反驳。 “哈哈,圣人也只不过活了七十三,我能到这个年龄还在做官,已经算是走运了!”
“亚圣还活到八十四呢!”
叶轩掏出一张纸塞到老爷子手里,解释到:“把这个带好!回家之前,按照上面写的抓药!备齐了才准告老还乡!”
元阙一愣,慢悠悠拿起纸,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看着。 “这都治什么的啊?”
“调理身体的!”
叶轩回忆着药典里的记载,解释道:“云州临海靠南,多雨,湿气大,夏季常常闷热难耐!常年在此居住的人,难免患上风湿!”
“您老的家乡又是苦寒之地,一年三百多天,有一大半都比云州冷得多!最易犯风湿病!这药方,一是帮您调理身体,补补身子;二也是有助于祛祛除体内湿气,补充阳气,抗寒防冻!”
说到这,叶轩嘿嘿一笑:“这三年,我一直拿药方之在洛洪斌身上试,保证这个肯定没问题了!”
老爷子的眼里泛起泪花,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哽咽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哪有!我天天过得开心得很!”
叶轩浑不在意。 一时间,爷孙两对视着,眼中全是不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元阙有很多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叶轩也有许多想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大人,贺大人找您!叶公子?”
书吏推门通报,一抬头看见叶轩就坐在元阙对面,不禁一愣。 元阙连忙擦掉眼泪,轻咳两声,整理自己的衣冠,起身说道:“嗯,我马上就来。”
叶轩也跟着起身,轻声说道:“今晚去您老家里,喝一盅?”
“好!”
下午,叶轩回到客栈,把刚吃完午饭又钻回被窝的凝香拉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京城?”
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凝香明显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好啊,那去啊。”
说完,她就要继续睡觉。 “还睡啥!还不起来收拾东西!”
叶轩顿时上下其手,朝着她的胳肢窝和腰上挠起痒来。 “咯咯咯!好痒!我醒了!我醒了!别挠了!”
凝香顿时一个激灵。 “醒了就收拾东西。顺便问下小荷,愿不愿意离开武夷府,随咱们一起走。”
说到这,叶轩顿了下:“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凝香有些茫然,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这么着急吗?”
“嗯,再不走,我怕要出事了。”
叶轩神情严肃:“好了!你赶紧收拾!我晚上有事,回来晚!你到时候先睡!”
说着,叶轩一巴掌拍在她的翘屯上,看着她羞红的小脸,银笑两声:“为夫晚上再来收拾你这个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