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努力打招呼的人,我不想以后让爸爸妈妈担心!”
他说话还是有些结巴,断续,但鼓起勇气已经很好了。那人垂下头没在说话了,想一个石头,江轩轩抿着唇又问了句:“癌症是什么?你得癌症了吗?你嘴好干,给这是我的牛奶你喝点!”
林许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母亲抢救的时候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哪怕抢救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这周周日日都会有的习惯。但他仍旧在怕,怕某一天某一个点,那人就没有了!他怕在那一刻,他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他不能不行!小孩懵懂,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大哥哥身上骤然变得无比伤心。他也不在问话了,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那人的脑袋,笨拙的安慰道:“别伤心!妈妈说,只要有希望,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更好?更好能让妈妈的癌症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吗?更好能让他妈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怎么更好?怎么才能更好啊?能恢复吗?癌症晚期,能恢复吗!他喉咙宛如被堵住一般涩然,他嘴里说不出话,喉咙吐不出字,泪却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滑。泪哗哗的淌了半晌。他才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哪怕他在望好的方向想,可摆在眼前的现实也能把他的幻想瞬间压垮!江轩轩紧抿着小嘴,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一把抱住那人往他背后拍了拍:“不哭!不哭!”
“你不要哭!你哭了,你妈妈会伤心的!她肯定不希望看见你为她哭泣,肯定希望看见你变得更好!”
“没有因为她而变成一个糟糕的样子!她肯定希望她的小孩能一步一步变得更好!”
一句流畅的安慰人的废话。林许脑子里蹦出这句,眼泪却不自觉的流的更凶了。是啊!他妈妈说过,不要为她而伤心!不要为她而变得颓废,要带着她的那份期望变得更好!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的母亲在安慰他呢?那可是他妈妈,他快要离开的妈妈,他怎么能不伤心呢?尤其是昨天医生的那句,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把他原本抱着的希望,彻底碾碎。这个世界,一瞬间留给他的仿佛只剩下了绝望。他突然抱着江轩轩,用力的,紧紧的抱着那个浑身软绵绵的小孩,痛苦的哭嚎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天的痛苦和忧伤委屈绝望都一一哭嚎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老天偏偏要带走我妈妈?凭什么?凭什么啊?”
“为什么我没有能力?要是我有能力杀了那个姓林的,把我妈妈从那里救出来,我妈妈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江轩轩无措的僵着手,最后放在了林许的背上,拍了拍他的背:“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不要怕!”
“嗯!”
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痛苦的哀嚎。他浑身都在颤抖着,眼里满是疯狂撕裂般的恨意,仿佛眼前的墙就是他恨的死死的人,恨不得下一秒就如恶狼般扑上去把那墙壁,扒烂,撕个粉碎。但身后轻微的拍打,隔着屏幕就可以感受到那手的轻柔软绵,拉回来林许的一点理智,他没有动,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太恨了啊!他恨透了啊!恨透了自己废物,恨透了那人的强势。周边传来脚步声,他熟悉的保镖的脚步声,他瞬间坐直,眼里的悲痛瞬间化为理智,他从小孩怀里爬出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边,是那人的保镖来了,这会儿肯定要找他回去,叨叨嘘嘘的说一些不切实际的废话。一些想让他离开母亲,跟他去他家里的一些没有用的屁话!他不想过去,刚才他就找了个这么别人找不到的好地方,是放杂物的小角落,但却意外被这个小家伙发现了。但发现一个人发现就好了,多几个人那可就不好玩儿了。他面色有些紧张的看着保镖逐渐远去,不自觉捂在小孩嘴上的手才放下来。望着那人懵懂的目光,不自觉的说了谎言:“那人是我家里仇家,这会儿过来找我,是要我给他还债的!我没有钱!”
“没有钱?”
小孩抿了下唇,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钱,极为纠结的塞进林许的手里:“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钱!”
“你收好了!别误会,我就是看你可怜所以把这钱送给你的,不是施舍的哦!”
小孩还小,懂得也不是很多!他不明白,可怜人送给人的,就是施舍!不过无所谓,在林许这里小孩施舍的一点东西,已经是极为要好的了,施舍又能怎么样?可笑的是,这么多天他那父亲甚至没有施舍一般的真正看过他母亲一次!小孩看着他手里少少的钱,又肉疼的加了皱皱巴巴,看起来就攥了很久的一把钱,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钱。“你拿着这钱,去把钱还了吧!虽然不是很够!”
小孩见识少,觉得这些钱已经很多了!多到可以去还债!纵使这些钱的数量不是很多,却宛如巨石一般压在林许的心口,沉甸甸的。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第一次有人给他钱,让他去还债,安慰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林许抬起头眸光深沉的仔细盯着他,像是想用这一眼一眼把他的模样,装在,刻在心里。“谢谢!”
他哽咽着庄重的感谢着眼前的小孩,感谢他的从天而降,感谢他对他施舍点善意,感谢他的恩赐,感谢他的拥抱。“江轩轩!江轩轩小朋友,你在这里吗?”
助理的声音在门外喊着,江轩轩蹭一下站了起来,着急的对林许说:“我助理姐姐来找我了,,下次见!拜拜!”
说完就蹭一下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独留林许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嘴里缓缓细致的咀嚼着那个名字。“江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