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絮的喉结滚了滚,半晌之后才低沉着嗓道:
“苏兰没安好心,她买了有传染性鳃病的病鱼回来,估计对渔场不利。”
苏软软一愣。
这事情一直压着,严君絮怎么会知道?
严君絮想了想,也没瞒:
“不是说那天在镇上遇到她买鱼了吗。我后来看她挑得病鱼就起了疑,留了个心眼,趁她进去给钱,给鱼喂了点绦虫卵。”
绦虫,以鱼肠为中间宿主,以人为终宿主,是一种常见的鱼类寄生虫。人如果感染了,脸上会起白斑,肛门出现红肿瘙痒等症状。
这原本也只不过是个预防措施,如果苏兰没有坏心也不会遭受报应。
但是她遭受报应了,严君絮就知道了。
伤害苏软软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严君絮虽笑着,眼底确实漆黑一片。
这一刻,苏软软终于知道严君絮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问她跟她二伯家关系的原因了。
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谢谢你,阿絮!”
苏软软说的真心实意,眼睛又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严君絮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心里一动,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封调令。
眼睛暗了暗。
“如果鱼儿得了这个病,要用硫酸铜和硫酸亚铁合剂洒遍所有池子。还要在上风角挂几袋。没事我先……”
“你等一下!”
严君絮要走,结果苏软软喊他,拉着他进了渔场。
今天是第五天,苏软软答应如果搞不好就离开渔场的日子。
渔场大片的鱼感染,已经惊动了村委工作的杨玉秀,也就是苏软软的大伯母。
杨玉秀带着一大帮领导班子来了。
领导一来,孙春花见事情不妙,倒也没说苏兰,直说苏软软的鱼汤里出了病鱼,结果扩散了整片渔场。
杨玉秀转向苏软软,皱眉:
“软软,这是怎么回事?”
杨玉秀生一张大方脸,带一副椭圆片的眼镜,看着严肃有威严,却又因为肉肉的身材,带着妇女天然的亲和力。
苏家两个人都是她安排进来的,出问题自然是连带着她有责任。
苏软软斜了对面的孙春花一眼,不慌不忙道:
“杨主任,我们这片的情况是已经抑制住了,不存在全部感染,只有几个一开始发现的鱼汤有些小问题。”
“什么,这不可能!”
要知道苏兰这边每天用大蒜,把孙春花这边的人都熏死了,但是还是一片一片的扩散,苏软软怎么可能一点事情没有!
杨玉秀沉吟了一下,检查了苏软软他们这片的渔场,确认苏软软说的属实。
皱了皱眉头,她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没有帮助孙春花他们组也解决?”
苏软软突然面露委屈起来:
“大伯母,这就冤枉了。我说我能治疗,但是孙婶子那边不相信我,他们坚持用苏兰的方法,我只好先把自己这边治疗好!”
“不用?为什么不用?”
杨玉秀疑惑。
于是苏软软趁机把之前立军令状的事情说出来。
“胡闹,动物怎么会不生病,孙婶子你这看来当初培训没做到位啊!”
杨玉秀听到苏软软说孙春花竟然敢暗地里逼迫自己家的人离开渔场,顿时冷冷地瞥了一眼孙春花。
这不是心疼苏软软的问题,是孙春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问题。
孙春花被这么一看,顿时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她把这一切的错都怪罪到了去医院逃过一劫的苏兰身上。
“你接下来准备用什么法子?”
杨玉秀问。
他们今天过来自然是请了镇上的专家来了。
“本来我们是用漂白粉,现在准备用硫酸铜和硫酸亚铁合剂。”
苏软软说完,一边有个老人家连连点头:“用的方子不错,很合适!”
杨玉秀一听这话,知道苏软软是对的,脸色也和缓下来:
“软软这次做的不错,多亏你才能保住渔场,你用的法子很不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杨玉秀自然也知道自己老公那个当研究员的弟弟。
苏软软点点头又摇摇头:
“父亲教的是一方面,最后这个法子,是严同志告诉我的!”
苏软软说完,把严君絮拉到了一边。
杨玉秀一众领导看到青年,脸也忍不住僵了僵。
毕竟严君絮可能是个杀人犯的事情村里谁都知道!
但是有听苏软软说今天渔场的法子是严君絮指导的。
杨玉秀到底是见过大场面,脸色很快好些,夸道:
“不愧是前村长家的,严家小子,你很不错!”
“是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前村长就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对于动物再清楚不过,果然是由严村长教导大的!”
……
杨玉秀说完,其他人也开始夸起严君絮来,众人纷纷笑起来,对着严君絮点头致意。
看着那一张张曾经面对自己不是厌恶惊疑就是冷漠不屑的脸此刻写满了满意和善,严君絮的眸光动了动,最后转向了身边的苏软软。
这一切对他的善意都是因为她!
苏软软见身边的青年看向她,俏皮地跟他眨眨眼,冲他笑。
那一瞬间,青年只觉得冰封许久的心底有什么滚烫的热流破冰而出,从心脏开始泵进血管,转瞬之间流窜他的四肢百骸。
那颗经久没有再为谁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砰砰地跳起来。
声音之响,让严君絮第一次体会到心如擂鼓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杨玉秀继续:
“孙春花,你那片的渔场这两天的损失很严重,我现在把你降级,让胡娇负责整片渔场,苏软软负责辅助,你有什么意见吗?”
孙春花和胡娇这边的鱼都感染了,但是谁的损失最小,一目了然。
杨玉秀二话不说,直接拍板决定,扣了孙春花一个月的工分,连坐的还有已经在医院躺着打虫的苏兰。
等一众村干部解决完事情要走,杨玉秀单独叫了苏软软出来。
“你刚才是不是瞒了什么没有说?”
杨玉秀坐在胡娇的办公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撕一边放着的蒲扇上的筋脉,那双眼却从蒲扇的破洞里暗中觑苏软软的反应。
被单独叫过来的苏软软似乎有些忐忑,听到杨玉秀问她,顿时脸色大变:
“大伯母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