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刻不用苏软软动手,夏娟直接接过拐杖,当中一折,掰断了,并且踩个稀巴烂!
她朝着在场的人,尤其是苏二爷道:
“以后,我们家跟这边的关系就如同这根棍子!另外,我今天把话撂这了,谁要是以后再敢欺负我们家,就形如此棍!我跟你拼命!”
夏娟说完,拉着苏软软就离开,看都不看苏家人黑白交接的脸色。
这一次,跟从前还对这个家庭抱有希望不一样。
这一次,夏娟走得再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地留恋。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苏软软就这样被母亲温暖的手拉着,随着母亲走入雨幕。
不免让她想到,当年下乡之前,好久好久之前,在父亲研究院的家属院的时候,她也会有这样的雨天,因为贪玩,丢了自己最喜欢的皮球,然后在雨地里找啊找……
结果,是一个小男孩拿着球问她,是不是找这个。她很高兴,请男生吃冰。
后来,母亲把她找回来,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回家。
回到他们真正的家,真心觉得温暖的家。
与夏娟对视一眼,苏软软看到母亲眼底的愧疚。
那双眼,和前世,母亲临去世的时候的愧疚的眼神是那样的相似。
是担心,是对没有照顾好女儿的愧疚!
苏软软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握紧了母亲的手。
这是她的母亲啊,无论什么性格,无论什么学历,这是世界上最爱最爱她的人!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妈妈一样爱她!
夏娟牵着苏软软到自家门口,看着跟在身后的严君絮,便想起刚才严君絮帮忙的事情,虽然脸色依旧不好,可到底有些缓和:
“你们进屋说吧,妈去厨房烧点姜茶去去寒!”
很快,客厅里面就只剩下苏软软跟对面的严君絮。
苏软软没吭声,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用毛巾擦自己的头发,直到后面一缕怎么都擦不到,突然身边伸过来一双手:
“阿姐,我帮你吧。”
青年的手还缠着她之前给绑的纱布,苏软软却冷笑着让开去:
“那可能是不敢麻烦严排长!”
说着,任由严君絮的手举在半空,自己把头发全解开,对镜擦头。
女人乌黑的头发懒懒散散地垂在肩上,柔顺有光,在略显得昏暗的房间里,漂亮极了。
随着苏软软的动作,有些头发丝撩过严君絮的手腕,跟一根柔软的羽毛,撩的人心痒。
看着空落落的手,又想到那天在严家门前听到的话,严君絮的眼眸暗了暗。
她如今知道了,她怕是也要对他避而远之了。
应该的。
自己也应该远离!
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又一缕头发从指间溜走。
严君絮轻轻道:
“阿姐好好休息,这两天下雨,当心安全,尽量不要出门。我……我先走了!”
说着,青年离开,那一瞬间,背影突然觉得那样的孤独。
苏软软看着严君絮的背影顿了顿,之后重新回转,继续梳头。
苏软软是一个很清醒的人。
她并不会耽溺于某种情绪,某个人。
她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别人既然已经生了别的主意,自己没道理会挡人家的前程的道理!
无论如何,至少在离开的那一刻,严君絮是打算放弃她了。
这是苏软软如今知道的。
也因此,她尊重他。
哪怕……
“啪嗒”
突然,苏软软手里的木梳断了一根齿。
苏软软看着断齿的木梳,皱了眉。
琴弦断,木梳断,在古代都是被视为不祥的。
这苏软软虽并未放在心上,但是这次的雨却是接连下了一个星期。
小麦都已经提前抢收了,这雨也没有磅礴倾盆之势,一直丝丝缕缕的,大家渐渐便放松了警惕。
闲了便串串门,打打牌什么的。或者在家磨面粉。
可苏软软总觉得这雨还有的下。
她心里一直觉得闷得慌。
于是,当一星期之后的深夜,伴随着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声尖叫。
“塌方了,塌方了!洪水要过来了!”
苏软软当时还没睡,在灯下看医书,准备今年六月的高考。
她头上一个粉色的发卡,当时正在找另一个。
突然听到外面的响动,发卡也来不及找了,赶忙跑到东厢房:
“娘,醒醒,发大水了!”
“什么!”
夏娟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就要收拾东西。
苏软软出去看看外面已经到脚踝的水流,皱眉拉住母亲:
“来不及了,收些贵重的,娘,我们扶着木桶,赶紧走!”
苏软软家的地势还比较高,这会儿已经到脚踝了。
可想而知那些矮的地方什么样子!
外面雨势很大,出来一会儿,眼睛就被雨打得睁不开了。
苏软软跟母亲推着家里洗澡的长木桶出了门,临了碰上不少邻居。
赶着猪抱着鸡的比较多。
毕竟,苏软软家是刚分家没有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却是最值钱的东西!
“软软!快,往村口走,那边有解放军来接我们避难区!”
走到一半便遇到了大伯母。
后者拿着大喇叭,一边说话,一边擦脸,说话都听不太清楚。
雨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仿佛前几天的毛毛丝是闹着玩,今天才是动真格。
转眼之间,苏软软发现,已经到了她小腿肚的一半了!
苏软软带着母亲往村口走,那边的水虽然浅一点,却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位嬢嬢,我来帮你们!”
苏软软走到一半,有个小战士走过来,替苏软软跟夏娟把东西背到解放军准备的皮划艇上。
“谢谢啊,小伙子,怎么称呼你?”
一边夏娟很感动。
“我姓陈,叫陈忠全。大娘叫我小陈就可以了!”
“哎呦,小陈同志,你们辛苦了!”
自家的东西被系在皮划艇后面,夏娟在小陈的搀扶下上了皮艇。
轮到苏软软,小陈莫名倒是脸红了,随后想了想,道:
“嫂子好,絮哥不在,您自己可以上艇吗?”
“嫂子?”
苏软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