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二伯母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需要上我家坐坐吗?”
苏软软看见赵慧煞白的脸,此刻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笑吟吟地说一句,差点让赵慧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用,我先走了!”
神情恍惚地呢喃一句,赵慧逃也似地离开,仿佛后面有什么厉鬼在追她。
“这是怎么了?”
夏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
苏软软摇摇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冷。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她眼底简直就跟淬了寒霜一样。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母亲虽然不说但是压在心底对于自己家人的向往和思念。没有人能让她忘记上一世母亲死前那种遗憾的目光。
因此,当她如今确定赵慧就是窃夺了她母亲的身份,利用了她母亲的亲人,苏软软就越发不可能原谅!
“对了,娘,我今天有个人想介绍给你认识。她是镇上戏曲协会的,您肯定能跟她一见如故!”
苏软软岔开了话题,不再提起赵慧。
戏剧协会?
夏娟听这个,有些意动。只是勉强想象,又害怕添麻烦:
“娘好多年不唱了,技巧都生疏了,人家是专业的,估计看不上!”
苏软软摇摇头:“没事的,您交个朋友也好。对了,她上次给了我一缸酸豆角,您今天中午给了做了可好?我想吃豆角焖肉了。”
苏软软这些时候吃食都偏酸的,因此酸豆角很合意。何蕾送的东西也是用心。
夏娟一听人家还给女儿送吃食,顿时觉得对方应该不难亲近。她其实对于自己年少学的本事也有兴趣,便道:
“好,给你做!只是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妈晚上做凉皮,给人家也送过去。”
“好呀!”
苏软软一口答应。
毕竟她的本意也是让母亲跟何蕾先接触一下,然后再看赵家二老的情况来定怎么去说这件事情。
晚饭吃酸豆角焖肉,夏娟处理完豆角,习惯性地拎一个先尝尝,可是当那带着些泡椒香的酸豆角放进嘴里,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颤栗了一下,再然后,眼角突然滴下来一滴泪来。
“娘?”
夏娟突然哭了,苏软软在厨房里两人在聊家常,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
“没事,没事,娘没事!就是不知道,这酸豆角的味道一尝,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是被酸哭的。”
夏娟没有多想,只是擦擦眼泪便继续做饭,苏软软却是不能忽视。
于是吃完饭,夏娟碗还没洗,苏软软就拉着她去找何蕾去。
“这么着急做什么?说不定人家也在吃饭哩!”
夏娟不知道闺女突然这么着急是为什么,一边解围裙一边跟着苏软软出门。
没想到,还没走到何蕾家门口,率先反倒是跟赵慧碰上了。
“软软,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不巧呢,我要去单位有点事情,你们改天再来吧!”
赵慧见到苏软软,当即要过来阻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软软觉得赵慧现在比白天似乎要轻松些。
本来他们进凤凰胡同,赵慧都吓得半死,现在他们都到赵家附近,赵慧反而没有白天的失态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
苏软软没跟赵慧多计较,很快敲开了何蕾的门。
“软软?是你啊!”
何蕾开了门,一双眼睛通通红的,似乎刚哭过。没想到苏软软会这个时候来,却到底把人迎进来了。
“怎么了?”
苏软软问。
“我公公婆婆都住院了!”
何蕾一句话,苏软软心里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赵慧突然变得有恃无恐。
她眉头狠狠皱起来:“之前我见过赵爷爷和奶奶,身体蛮好的呀,怎么会突然住医院了?”
“还不是被赵慧逼成这样的,那个……”
何蕾顺嘴说了一笔,很快又想起来苏软软是外人,她吸了吸鼻子,总算是调整了脸色:
“对不住了,这都是家事,不该对你说的。对啦,你来找我做什么,这是?”
何蕾看向站在苏软软身边的夏娟,看到夏娟的眉眼,突然端详了几圈,忍不住问:
“这位妹子,我们以前见过吗?我看你觉得好面熟啊!”
夏娟一愣,连忙摇头:“没有的,我很多年不出我们村了。应该是您记错了?”
不应该!
何蕾看了一圈,越发觉得眼熟。可是真要在脑海里搜索自己见到过的人,却又没一个对得上号的。
有一种答案就在嘴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
不过何蕾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她很快调整过来,瞧瞧苏软软,又瞧瞧夏娟,顿时知晓了:
“你一定是软软跟我说的那个唱戏极好听的娘亲了。您好,夏同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蕾,是咱们镇戏曲协会的主任。有机会欢迎你来我们单位跟其他同志一起切磋交流啊!”
何蕾是个爱才的,上次苏软软有意无意跟她透露过自己母亲从前是戏团的,这顿时让何蕾很有兴趣。
现在见到夏娟,又觉得面善,总有一见如故那味道了。何蕾十分喜欢,拉着夏娟就开始聊起来。
两人都是浸淫戏剧这行多年的人,夏娟虽然这些年丢掉了些,但是学戏是童子功,都是刻在脑子里的存在,很快两人从京戏聊到昆曲,最后又转到绍兴戏,英雄所见略同。何蕾都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两位年岁无差的人聊天,苏软软在旁边却是在想赵慧的事情。
赵家二老住院,认亲的事情就要考虑到老人的接受程度了。
本来苏软软是打算让夏娟跟何蕾慢慢接触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不行了!
至于何蕾觉得跟夏娟一见如故的事情,苏软软是局外人,几乎是一下就看出来原因。
夏娟跟赵金明的眉眼很相似。
也对,毕竟是亲兄妹,像一点很正常。只不过因为赵金明是男的,何蕾猛的也不会把一个陌生人跟自己丈夫联系在一起,想不到自然正常。
两人聊到月亮西悬,即便分别也是依依不舍的。
夏娟回去的时候红光满面,这是多年遇知音的快感。
苏软软见母亲高兴,心里的话憋了憋,忍不住问母亲:
“娘,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戏团之前的生活吗?”
夏娟脑子里还在转戏曲呢,突然听苏软软问这个,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
“不太有印象了。我只记得一个女人的脸。团长说,那是我娘,当初买我的时候,一看我跟那人牙子关系就很亲近,是很熟悉的,很明显是亲人。所以,大概要说记得,只应该记得我娘的脸吧。”
赵老太太卖女儿?
苏软软一听这话,疑惑简直要冲破天灵盖了。
毕竟上次见过赵奶奶的时候,听爷爷的口气,奶奶从前好像是富家千金,坐在戏园头牌的人可不是普通人。
可是为什么母亲的记忆里却是一个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