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水村就这么大,邻里之间根本没有秘密,有什么消息一转眼就传得人尽皆知。
果然,牛大贵也得到了消息,第二天就把萧寒星关进柴房,叮嘱儿子把人看牢。
萧寒星听着外面牛大贵出门的响动,摸出事先藏在角落的火柴盒,爬到木柴堆上坐着,耳边就是那个墙洞。
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手中紧紧握着火柴盒,脚边是一堆干燥的树枝。
柴房里狭窄寂静,外面一点点声音都被放大。
牛兴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偶尔的鸡鸣,外面小孩的追逐嬉闹……
萧寒星默默等待着。
终于,听到村里人兴致勃勃的议论。
紧接着,是这段时间常常听见的“沙沙”声,远远传来。
这里路况很差,既不平整,又都是砂石泥土。
车子碾着碎石驶而过,声音很大,远远就能听到。
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萧寒星连忙抽出火柴盒,拈出一根火柴“刷”一下点燃。
接着拿起脚边的树枝,将火柴凑过去。
她屏息盯着树枝,漆黑的眼眸很快倒映出火光。
比起木柴,树枝更加易燃,火柴还没灭,树枝就烧起来了。
萧寒星把燃烧的树枝举到墙洞边,阵阵烟雾往外飘散,也有部分倒灌进柴房,把她呛得直咳嗽。
都这个时候了,哪管得上那么多?
她一直举着“火把”,怕火灭了,不断往火里力加树枝。
烟气越来越大,直往天上飘。
“救命啊!……咳咳!着火啦!”萧寒星朝着墙洞大喊。
牛兴旺这时候也发现柴房起火了。
看着不断冒烟的柴房,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爹说买美美花了很多钱,如果她被烧死了,钱就白花了!
牛兴旺性格一根筋,认死理,完全没想到要先取水救火什么的,拔腿就往外跑,去找牛大贵要柴房门上那把锁的钥匙。
村里的成年人大多去地里了,只有邻居发现了这不寻常的浓烟,跑过来看情况。
他知道柴房里关的是牛大贵买的小崽子,本来不想管这事儿,但那几辆外来的车子正好开到近前。
牛家的院子门大开着,外墙低矮,什么也遮不住。
而柴房里的小崽子,还在不断呼救。
见过的都知道,小孩子一旦放声叫起来,那声音穿透力十足,百米以外都能听见。
虽然萧寒星的嗓子被呛得有点沙哑,但为了逃出去,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叫唤。
那几辆车子闻声,停下来了。
驾驶室的车窗降下,司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看见这情况,邻居知道不能拖了,当机立断冲进牛家,一边暗骂牛大贵连个小崽子都看不住,一边往柴房门上狠狠踢了几脚。
一扇半旧的木门,小孩子力气不够,撞不开,但对成年人来说却是小儿科。
邻居几脚就把木门踢翻了。
浓烟翻滚而出。
邻居先发制人,冲着里头骂道:“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偷懒!不然你爹还得关你!快出来,你要出个什么事儿,你爹不得伤心死!”
萧寒星吸了一阵子浓烟,头晕脑胀的,眼睛被熏得快要睁不开了,从木柴堆上摔了下来。
看见打开的门,她完全顾不上膝盖上的血,下一子从地上蹦起来往外冲。
邻居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扭头对外面几辆车里的人解释:“这娃娃不听话,她爹就罚了她一下,谁知道……现在的小娃娃真是难教。”
他用力抓住萧寒星,眼神凶狠得仿佛想把她掐死。
“美美,别闹了!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这性子倔的,闹起脾气连爹都不认了!”
萧寒星手脚乱蹬,但力气差距太悬殊,就是挣不开邻居的手。
她急得满头大汗,瞥到手里还烧着的树枝,回身一下扎在邻居手上。八壹中文網
“啊!!”
邻居惨叫一声。
火点燃了他的衣袖,灼伤了手臂,哪还管的了其他,总算松开了萧寒星。
车里的人把这一番动静看在眼里。
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衣着光鲜的人。
萧寒星来不及看他们,因为她发现不远处,牛大贵和牛兴旺正往这边跑。
她想也没想,扔掉了树枝,奔向那几个从车子里出来的人。
“我不是咳咳……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
脸色狞恶的牛大贵已经赶到面前。
萧寒星心中一片绝望。
忽然,一双手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
力道轻柔,绝不是粗暴的牛大贵。
萧寒星呆呆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眸。
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大哥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外套香香的,很温暖。
幼小的萧寒星,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只能像记住自己的名字一样,深深地把这一幕珍藏在心底。
牛大贵上前,要把萧寒星抓回去。
少年伸手拦了一下,萧寒星回过神,急忙往他身后躲。
邻居用水缸里的水灭火降温,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片烧伤,他痛得直哼哼,赶在牛大贵开口前说。
“牛大贵,你家美美太调皮了,居然自己放火烧柴房!难怪你要把人关起来,这么下去还得了!?”
面对这几个衣着光鲜,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外来人,牛大贵有点忌惮。
但一想到萧寒星是他买来的,就瞬间变得理直气壮。
他指着萧寒星,恶声道:“这是我家的崽子,有钱人就能抢别人家的娃?这是什么道理?!”
少年低头看着身后的小女娃,“别怕,告诉哥哥,你是这家的孩子吗?”
萧寒星猛烈摇头,揪着少年的衣袖,“不是不是!他骗人!我爸爸不是他!我不认识他们!”
她终究年龄还小,自记事起就待在这山旮旯里,没接受过正常教育,不知道有困难找警察,只能反复说这几句话。
虽然说不清来历,但小女娃口齿清晰,把自己知道的部分说得明明白白。
更何况,尽管小女娃脸上脏兮兮的,可谁都能看出,她的长相和牛家父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站在少年旁边的高大男人,皱着眉看向另一辆车下来的县委书记。
他沉声道:“我看这事该先处理,考察可以延后。”
县委书记生怕金主,不,投资人反悔,擦着汗提议:“不如我让人带这小娃娃去派出所,两位继续上山?”
牛兴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高声喊道:“不行!美美是我媳妇儿,我爹花好多钱买的!她哪儿都不能去!”
一听这话,县委书记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