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闹,又是踢门又是骂人。许妈妈还说自己辛苦,我想也分家吧,她就没那么辛苦了。”
金穗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没一点添油加醋的成分。孟思昭听完,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他不死心地看向父亲:“你们真的连鸡蛋都不给娟娟和婷婷吃?”
孟广安不悦地说:“有完没完啊?现在她们姐俩不是能吃上了吗?再说你看看咱们村,多少丫头都是吃不上的。”
陈媛媛又出来帮腔:“以前她们没鸡蛋吃,你也没意见。怎么现在怨气就这么大了?”
金穗冷笑:“那是因为我死过一次,想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思昭皱着眉头问。金穗倒是无所谓,说出来也不怕谁。只不过这样子,孟广安彻底颜面扫地。她选择不回答,其他人也不说。许秋平瞪着陈媛媛:“吃完快去上工,去晚了要扣工分的。孟思昭在部队这些年,不是在那儿混吃等死的。全家人脸色都不自在,他当然知道有猫腻。村子就这么大,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金穗站起来说:“我也得上工去。你今天在家里看孩子吧。”
所有人都走之后,孟思昭带双胞胎去二伯家,找二娘问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贺淑芬一点也没有难为情,好像就是等着他来问,自己好一股脑儿地说给他听。“要说你爸和许秋平,对金穗那是真的不好。让她住那个破厢房不说,盖的被子思德思兰都见过,不夸张地说,全村最穷的人盖的被子都比她好。你汇款改成你爸的名字之后,不是让他每个月给十块钱给金穗吗?许秋平就没哪个月给得痛快过。金穗的娘家妈妈,你是不知道,差不多每个月上门来逼着要钱,这孩子只能吃哑巴亏。你不是两个月没寄钱回来了吗?村子里就传出来说金穗偷领了,许秋平这边逼她拿钱,娘家妈妈也过来要,她最后没办法,就跳河了。”
“跳河?”
孟思昭听得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就那么傻呢?”
“哎,她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被逼的,那衣服洗到一半,可能越想越气,就跳下去了。后来是思亮家老大发现,回村子里叫人救上来,在家昏迷了两天两夜,就这样你爸也没说送医院。”
这件事情想起来,贺淑芬眼眶红红的。旁人讲起来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孟思昭。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贺淑芬继续说:“为鸡蛋吵架的那天,我和思兰也在场。后来叫了大队长来,金穗跪着求他帮主持分家,广和是个男人,知道这种事答应下来,你爸在村子里没法抬头做人,就让他自己看着办。你爸这才说要给十块钱,许秋平不愿意,还是你爸找大队借的。那钱金穗也没花在自己身上,买了一大块猪板油,又买布给娟娟和婷婷做衣服。要我说,金穗千不好万不好,这些年带娟娟和婷婷也吃了不少苦头,俩孩子同时生病,都是她自己熬。做人是要讲良心的。”
贺淑芬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虽然是陈述事实,但孟思昭听着却觉得这是变想指责自己,脸色又红又干。最后他是黑着脸走出二伯家。金穗今天又跟吴海兰一起搭档干活。远远的,从地头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吴海兰直起身子,把手搭在眼前当个凉棚,问金穗:“那边那个人是谁啊?”
金穗看不清楚他的脸,倒是看见他走路的样子有些别扭,似乎一边脚受伤了,不太敢用力,一边深一边浅。快走到跟前了吴海兰才笑着说:“咦!原来是思昭啊。怎么的,才那么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了?”
金穗不并应他,弯着身子继续撒种子。吴海兰跟他打招呼:“哎,我们的孟军官来了?这是来帮媳妇干活儿呢还是接她回家?”
金穗受不了她这暧昧的眼神,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孟思昭喊:“你到这儿干嘛呢?不是让你在家看孩子的吗?”
许秋平不在家,要是把双胞胎都放家里,肯定少了不被骂。孩子骂多了,不利于心理成长。必要离家的时候,她都会把她们送到二伯家,让贺淑芬帮忙看。孟思昭说:“你别干了,跟我回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