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汽车,坐在车里叽叽喳喳动来动去。半个小时候之后就被颠晕没精神了,趴在金穗和顾璇的怀里不想动。从县城到青山公社再到孟家湾,三十公里的路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下车的时候,除了林向前以外,其他人感觉身子都快颠散架了。孟思昭对金穗说:“你们先去顾老师的屋里呆着。”
“怎么了?”
金穗问。“我和向前哥先把屋子里侦查一遍,等侦查完了你们就可以进来。”
他解释。顾璇把脑袋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们先回屋里歇着就行。”
“行,我们歇歇就做午饭。”
金穗说。她和顾璇把娟娟婷婷放到床上,又想过来搬书,孟思昭说:“这个重,一会儿我来搬就行。”
“唉,没事,没那么娇气。”
金穗说完,三两下就把书搬到顾璇的屋里。她没歇着,从屋里出来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林向前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胶手套和鞋袋,分别套在手上和脚上,把相机拿出来挂在脖子上。他先拿起门上的挂锁,仔细看上面有没有留下指纹。但前一天孟思昭锁门的时候并没有带手套,造成上面指纹交叉。他摇摇头:“这里没有收获。”
孟思昭拿钥匙打开房门,地上有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他朝林向前微笑:“他来过了。”
他们再往里看,里面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但其中有几枚非常清晰完整。林向前非常地满意:“要说搞侦察,猛虎营真不是盖的。”
金穗来到门口,看到里头的脚印,尖叫起来:“天啊!”
顾璇也过来凑热闹,看到里头的脚印,反应跟金穗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思昭没有回答,去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里头的脚印跟前头的差不多。顾璇赶紧回自己房间里去看,却什么都没发现。林向前一进房间,就开始细细地研究地上残留的脚印,并随时拍照。同时跟孟思昭和金穗还原这个人是如何作案的。“他从正门进来,用一个工具撬开了锁头,进来之后在这儿停下,然后打开手电筒或者点灯,找预想的目标。他先去翻了衣柜,在衣柜没找到,就去到床边,把床铺翻一通,还是没找到,就开始四处乱翻,所以这一块脚步就会显得很乱。”
林向前说。顾璇觉得很有意思:“想不到通过脚印就能分析得出这么具体的事情来。”
林向前微笑:“我估计那边房间也是这样的。”
然后他从屋子里出来,转去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孟思昭睡的,除了床就是那些占地方的大缸和箩筐。这儿的脚步简单,只有一串通到床边。林向前继续分析:“这间屋子没有柜子,所以他直接奔向床边去,估计也没翻到,再折回来看这些容器。”
金穗想着昨天走之前,孟思昭在地上撒灶灰,这下才明白:“你早预料到他会来,所以才在地上撒灶灰。这到底是谁啊?”
“现在不能说。”
孟思昭说。林向前拍好所有的脚印,退出来到檐下,对他们三个人说:“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可以判断,一是男性,二是他对屋子里的布局并不熟,他之前应该没有来过你们的屋子。”
这一下把范围缩小了好多,即使不需要耗太多的脑子,都可以猜得个八九不离十。林向前写完勘察报告,然后收起来,对孟思昭说:“你现在带我到洗衣服的那个地方去看一看。”
“等等!你们要去那儿干什么?”
金穗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孟思昭决定向他说实话:“你不是想不起来吗?所以我带向前哥去实地看一看。”
“那我要不要去?”
她再问。孟思昭看着林向前,后者摆摆手:“你不用去。”
“那我在家做饭吧,一会儿你们忙完回来就能吃了。”
金穗说。他们走出院门,向村子走去。路上碰到了人,他们纷纷问起孟思昭:“家里来客人了?”
孟思昭礼貌地说:“嗯,一个老战友。”
“你们上哪儿去呢?”
“带他到处转转。”
孟思昭并不想与他们说太多。昨天他们五个人大张旗鼓地去县城,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下又从县城带了一个战友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队长孟广和那儿。这年头,从县城里来的人都不简单,孟广和问清楚他们的位置,急忙从家里过来。孟思昭带着林向前来到洗衣服的河边,他先站在平地上面,这儿是有一条村民常走的小路。如果不低头,是看不到站在下边岸边的人。从上面有一条小斜坡通到水边。这时候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下来,她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神看他。其中就有许秋平。她看见他手里拿着相机拍照,又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洗衣服的地方,于是便问道:“这位同志,你从哪里来?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从县城来,到这儿拍点照片,没什么事的,你们继续洗衣服吧。”
林向前回答她。许秋平半信半疑。她最近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到会出什么事。最大的不安就源自于游手好闲的陈大业。她记得上次金穗说过,他是去干扒煤的勾当。这种行为她很也很清楚,一旦东窗事发,就是要坐牢的。那个孽障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都没出门,就整天在家里睡觉。她得赶紧回家,让他快点出去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她衣服都不洗了,随手搓搓就拧干了放到桶里,然后吃力地拎起来爬上小斜坡。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孟思昭像根木头杵在岸边,吓得她脚一软,差点把桶掉到地上。孟思昭伸手去扶她:“慌什么呢?”
“你没事就站在这里吓人?”
许秋平朝他翻白眼。孟思昭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心里没鬼,慌什么呢?”
“你可别乱说,我做人坦荡,有什么鬼?”
许秋平强硬地回答她。“最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