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菊月急眼：“哎呀，我说错话了行吗？不过当妈的心态就是这样，我跟你说，昨天晚上要不是被那小子吓到了，我也不至于来跟你摊牌。我家广和是大队长，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的。”
金穗笑：“那我说我家金秀高攀不上你家思凡呢？”
周菊月更急了：“哎呀，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话。你就说说，放眼望去，还有哪家的儿子比我家思凡更好？”
“孟家湾没有，青山公社没有，但周县城有，外地有。”
金穗说。“哎，那也要讲究条件相当呀，外头那些条件好的，你们管不住。”
周菊月说。金穗抿嘴：“所以我要让她去省城当学徒，以后出师了有个技术，嫁人还可以挑一挑。不然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别人挑。”
周菊月把头探出屋子去，谨防有人来。随后压低声音说：“金穗，你是不是一早看出来思凡的心思，所以故意把你妹妹送走？”
金穗摇头：“不是这样。思凡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了，但他没有跟金秀表态，金秀也不知道这回事。要送她去当裁缝学徒是把她从金家寨带出来的时候就规划好的。我不可以做一辈子豆腐，也不可能让她跟我在孟家湾呆一辈子。”
周菊月就焉了。本来她觉得思凡不错，她再表示得诚心一点，还是有希望的。哪知人家目光这么高这么远，她那儿子根本就没法比。看到她丧气，金穗开导她说：“周大娘，思凡这样也不对的。如果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努力去争取，而不是生气，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你想，昨天金秀也没跟他吵架，他只知道她要去省城，大晚上就跳进河里游泳，这幸好是没出事，要出事了你叫金秀，叫我如何在孟家湾抬头见人？就他这个性格，再能干我又怎么敢把金秀嫁给他？”
周菊月又开始抹眼泪：“理是这样的理，可是我们做父母的，是真的着急呀。这小子在家就不爱说话，什么都闷在心里，真动格了谁也预料不到。”
“所以这是思凡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好他的这种心态。不然现在是感情，以后遇到其他的问题，那怎么办？他终归是要长大，自己去面对。”
金穗说。“那他们以后有没有戏？”
周菊月有气无力地说。金穗摇头：“我不知道，这要看他们的造化。我是不准金秀当学徒期间恋爱结婚。”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唉，这孩子还有些敏感，我劝估计也听不进去。你抽个时间帮我开导开导他，让他别钻牛角尖。”
周菊月说。“这个可以。对了，你也别到外边去宣扬，这样对他对金秀都不好。我不打算让金秀知道，免得加重她的心理负提。思凡那边我会去叮嘱。”
金穗答应她。“那就全靠你了。”
周菊月抹着眼泪说。孟思凡到中午都没起床，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金秀要去省城的事情。周菊月从金穗那儿回来，进房间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又气又难过。她把儿子揪起来训：“你这个死玩意闹的什么鬼情绪？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读那么多书，不知道孝顺二字怎么写吗？”
骂着骂着又哭了。肖晶晶在门口听到，进来劝婆婆：“妈，你让他自个儿冷静冷静吧。过两天什么事都没有了。”
孟思凡耷拉着头，没有说话。周菊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这点出息？嗯？害我把老脸都丢尽了。”
孟思凡误会了母亲，低声央求她：“妈，你别去为难她。”
周菊月瞪着他，厉声问：“她？她是谁？”
他又低下头不说话。周菊月冷笑：“呵！这会儿你会替别人着想了？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屁事情？”
肖晶晶把婆婆拉出去：“行了，妈你别说了，他心里不好受。”
金秀带娟娟婷婷去浅河边，摸了两个小时的螺蛳才回来。螺蛳放芋头叶里装着，一回来就赶紧放到盆里养。然后她还好奇地问金穗：“姐，周大娘找你有什么事？”
金穗骗她：“没什么事，就是思俊年纪到了，一直没说亲，愁得她发闷，过来找我诉诉苦。”
“哦。孟思俊那人你别看着整天吊儿啷当的，其实心气高着呢。”
金秀说。“他们家的人心气都高。”
金穗说。待吃完午饭，金穗把双胞胎哄睡了，戴着一顶斗笠就出门，去找孟思凡。孟广和知道小儿子在床上躺着一直没起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见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就想进去打人。周菊月连忙去拦他：“你不能打人。让他自己呆着，想通了就好了。”
孟广和瞪眼：“家里孩子全让你惯的不知好歹！”
金穗到的时候，他们家人都在，齐齐整整。孟广和以为她有什么公事，连忙问：“你找我呢？”
她摇头：“不找你，我找周大娘和思凡。”
孟广和低声问：“真跟你们家有关系？”
金穗连忙撇清：“大队长你别乱说哈，跟我妹妹没关系。”
周菊月打断丈夫的话：“行了，你别问么多。你们几个没事就出去转转，我跟金穗说点悄悄话。”
孟思俊嗤笑：“就你们两个女人，咬耳朵还叫我们出去？倒贴钱我都不听呢。”
周菊月赶他：“去去去，别在这儿烦老娘！”
孟广和知道是为着思凡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便大手一挥：“行行，别扯那些没的，快出去吧。”
周菊月再次推开小儿子的房门，低声说：“老三，金穗来了。”
躺在床上的孟思凡一听金穗来了，赶紧坐起来。“这大半天都不起床，是要干嘛呢？”
金穗不客气地问。孟思凡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舒服。”
“不舒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不舒服？”
金穗又问。他就不回答了。金穗非常严厉地说：“思凡，我问你一句话，你当真是喜欢我家金秀吗？”
孟思凡抿着嘴，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你昨天晚上做的那是什么蠢事？”
金穗拔高音调，语气逼迫感十足。他惊恐地看了一眼金穗，随后唯唯诺诺地说：“我，我只是当时心情不好，就想去河里发泄一下。”
“你只是心情不好，去河里发泄一下。你知道万一你出事了，金秀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金穗说。孟思凡有些后悔，用手掌捂着脸说：“嫂子，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那你今天在床上躺着，想到了没有？”
金穗追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