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她去金家寨找金科算账,倒是闹出了一件大事来。傍晚的时候,孟家湾生产大队的队员们正在收谷子,有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村子,肩膀上还扛着木棒铁棍之类的东西。大家见了觉得奇怪得很,有人马上跑去找孟广和汇报。孟思德和孟思辰拦下这群人,问道:“你们是哪个大队的?扛着家伙到我孟家湾来干什么?”
剩下的人手里紧紧地握着竹耙和扁担。大伙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为首的一个人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你们孟家湾的人跑到我金家寨打人了。”
孟思德说:“兄弟,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凭什么认定打人的就是我们孟家湾的人?”
“怎么知道?我们金家寨的年轻人跟你们孟家湾的在一起读书,当然认识了。打架不好,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把去金家寨的交出来就行!”
带头的人说。“打谁了?伤到了没有?”
孟思辰问。“打了金科,打得鼻青脸肿的。”
“金科?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孟思德看着孟思辰,又看看身后的人问道。孟思伟嚷道:“哎,金科不就是金穗她哥吗?是思昭的大舅子呢!”
“哦对,就是金穗她哥,十多人打一个,欺人太甚了!”
金穗正好带着双胞胎过来,有人叫住她:“金穗,快来一下。”
她走到人群中来,看见领头的人有些眼熟,再往他身后看,七八个大男人手里都拎着家伙,她瞪着眼睛问:“怎么的?你们要找我打架?”
“我们不打女人。你是金穗吧?孟家湾的人跑到我们大队,把你哥打了。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处理吧。”
带头的人说。金穗问他:“你是谁?”
“我你不认识了?我是金大新,以前跟你哥在一块儿读书斗蟋蟀的。”
那个带头的人说。“把金科打了就打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爬两座山岭到这儿来,不累啊?”
金穗不以为意地说。金大新有些气不过:“什么叫打了就打了?那是你哥!好家伙!跑到我们大队去打人,是欺负我们大队没男人了吗?”
“除了金科,还打谁了吗?”
金穗又问道。金家寨的人摇头:“没有了。”
金穗叉起腰来骂道:“所以你们激动个什么劲?还跑到孟家湾来想闹事?我是金科的妹妹,这事儿不用你们追究了。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金大新蛮横地说:“不行!孟家湾欺人太甚!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你这么关心金科,你知道他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没有?”
金穗大声问。金大新被问住了,顺着她的话说:“他做了什么坏事?”
孟广和从外面拨开人群,挤到金穗身边来,问道:“怎么回事?”
金穗不理他,跟金大新说:“金科这种人,作恶到什么程度?今天在集市上,直接把金秀买的东西抢走了,还搜她的身子抢钱!这种行为叫什么?叫抢劫!你们替抢劫犯出头,你们是一伙的?”
“什么?有这种事?现在竟敢抢到我孟家湾来了?快抄家伙!”
后面有人喊。这件事情本来动静就有些大,在家里的人听到了风声,急忙跑出来,里里外外围了三层。金大新不知道当中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对方人又多,打架是肯定打不过的。他瞪着金穗:“你瞎说什么?谁是抢劫犯?那是你哥!”
“我可是跟金学海一家脱离子女关系的了。不是你说你们怎么是非不分?就金科那种天天不下地干活就知道在家里横的人,值得你们为他两肋插刀吗?”
金穗再问他。“你们孟家湾的人跑到金家寨打人就不行!”
金大新梗着脖子说。金穗瞪他:“打了就打了,你还能怎么样?你再啰嗦,信不信我们把你也打了?”
孟家湾的人虎视眈眈地,金大新有些耸。于是他说:“我不跟你这个女人说,我要找孟家湾的大队长。”
孟广和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我就是孟家湾的大队长。”
“你们孟家湾的人跑到我们金家寨去打人,你得给个说法!”
金大新说。“怎么?你想要什么说法?把人拉出来,再叫你打一顿?”
孟广和瞪着他说。“我不打人,你们把人交出来,送公社去就行。”
金大新嘴角往下扯。孟思伟在后头喊:“你一直说是我们孟家湾的人打了金科,那到底是谁?”
不明所以的群众附和:“对啊,你倒是把他们名字说出来,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说?”
“我们大队的人认出了其中一个,他叫……”说到这儿,金大新环视了一圈人群,没有继续往下说。孟广和问:“他叫什么?”
“孟、思、凡。”
金大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怎么可是是他?简直是乱弹琴!思凡是我们这儿的高中生,最斯文最讲道理的,怎么可能去打架?”
“就是,他那人平时多说两句话就脸红,说他打人我是不相信的。”
金大新瞥一眼说话的那两个人,没好气地说:“打人用的是拳头,不是嘴巴。”
金穗在心里倒叹了一口气。刚才她还一直想着,到底是谁去打了金科,难不成真是那个愣小子。早上他跟大队的人去送公粮,又跟金秀思兰一起去了集市。金秀被金科抢东西,让他知道了,就凭他对金秀的那份心思,跑去打人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孟广和觉得不可能,他问金大新:“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
金大新笑:“呵呵!孟队长,你们孟家湾有高中生,我金家寨也有。我们的兄弟跟他一个学校的,不会看错。你要真不信,把人找到,问问不就行了?”
孟广和恼火,冲人群中喊:“你们谁看到那小子了?真长本事了敢去打人?”
金穗知道这件事情由金秀而起,不能由着他们去处理孟思凡。她上前拉住孟广安,低声说:“大队长,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
说完她对金大新说:“金科被打,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就不麻烦金家寨的兄弟了。”
金大新看着金穗,不相信地说:“金穗,你可是我们金家寨的人,孟家湾打的是你哥,你胳膊肘不要往外拐!”
“是吗?我就要往外拐你又能怎么样?就金科那样的人,早该死八百回了。我现在把话放这儿,这事不用你们管,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金穗厉声说。金大新朝她阴阴地笑:“金穗,我们走了没所谓的。横竖打的也不是我家里的人,就是你爸妈什么样子,你该知道的。这件事情没个处理结果,你就等着他们上门闹吧。”
“那我也是我的家事!”
金穗说。“行!你有骨气!我们走就是了,不过我也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你在孟家湾有个什么事,千万别回金家寨找人帮忙!弟兄们,回家!”
金大新说完,掉头往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