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电灯，几个孩子高兴得跳起来。方敏跟着笑：“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金穗也笑：“可不是嘛！”
孟思昭和金秀都写了信寄回来，他们在信里，表达出不能回家团聚的遗憾。金穗趁着去公社买年货的机会，给他们各打了一个电话。接到金穗的电话，孟思昭很高兴。他最近心情很好，媳妇又上了报纸，还去全县做演讲，跟他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在电话里，他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那股激动：“媳妇，我真是太开心了。我真没想到我媳妇是这么厉害的。”
金穗说：“比温医生如何？”
孟思昭说：“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金穗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只要时机到了，谁都比不上她。她问孟思昭：“过年能不能请假回来？”
孟思昭说：“不好意思请假了。今年回一趟家，你再来探亲，过年再请假回家，王江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
金穗问他：“那你不想回家吗？”
“怎么会不想？”
孟思昭脱口而出：“我天天就想在家抱着你睡觉。”
金穗脸红：“电话有人听着呢，你收敛一些，回头别再传出我什么不好的负面形象。”
“我媳妇都上两回报纸了，能有什么负面形象？”
孟思昭说：“他们要那样传，就是忌妒你！”
金穗笑：“好了你别得意了，就先这样吧。挂了。”
“等会儿，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孟思昭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媳妇，谢谢你。”
金穗莫名其妙：“谢我干什么？”
孟思昭说：“感谢你成为我的媳妇。”
金穗故做不满：“车轱辘话来回说，不知所言，浪费我电话费。挂了！”
孟思昭呵呵笑。金穗本来想给金秀打电话，可是金秀那边不方便，得到顾璇办公室去接。于是她改拍电报，电报上只有四个字：“春节快乐！”
过年前这阵子是比较忙的，家里卫生要打扫一遍，被子床单得拆了重新洗过。幸好天气一直不错。搞完卫生，就要准备过年要吃的东西。又是蒸又是炸的，忙得团团转。豆腐坊的工作停下来，金穗给她们结算了工钱，又额外给了五块钱当作奖金。吴海兰有些内疚：“这钱怎么还好意思拿呢？感觉这阵子也没怎么赚钱。”
金穗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叫没挣钱？只要把成本收回来，其他的我们一起分了。”
胡慧芳最不客气，拿了钱说：“金穗给了就拿呗，真过意不去，来年再多努力干，争取挣更多的钱才好。”
金穗点头说：“对的，来年加油干！”
除夕的头一天，过年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金穗在屋子里，拿了些毛线学着织毛衣。孟思兰和孟思伟步履勿匆匆地跑过来，对她说：“嫂子不好了，秋平婶不行了！”
金穗放下毛线，疑惑地问道：“怎么个不行了？”
“就是突然倒地上，怎么都叫不醒。”
孟思伟说。“那赶紧送医院呀！”
金穗说。兄妹俩面面相觑：“要过年了，去医院多晦气。”
金穗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那大过年死村子里，不是更晦气？”
她朝村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分析许秋平的病情。自孟广安和她离婚，她搬去跟吴阿婆一起住，人就不怎么在大队各项事务里出现。加上晚稻实行承包制，各人种各人的田，平常不在一起干活，大家渐渐快忘了这个人存在。孟广安还是心软，隔三岔五让思明去给她送点粮食和菜。陈大春偶尔也带着虎子过去看看她。金穗很忙，基本上都窝在知青院里，想起来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许秋平这个人。没想到今天听到，竟然是她不行了。孟思兰兄妹俩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吴阿婆的屋子里，看到好些人在外面围观，她拨开人群进去，见孟广安正抱着给她掐人中，陈大春带着孟思明，在一旁不知所措。金穗问孟广安：“还有没有气？”
孟广安点头：“有。”
她对陈大春说：“快去找赤脚医生，”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孟广安说：“把她平放到地上，侧头，给她做心肺复苏。”
孟广安不知道怎么做，金穗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上一旁去，看我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