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参加排练,金穗丝毫没有被挤出班级的羞耻感。她反而觉得很惬意,不用着急回家的时候,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参加一些体育活动,真是不错。关红缨三人也觉得没什么大碍。桑佩珠看到她们对于集体荣誉没有一点羞耻,忍不住某天找事挑明。关红缨呛她:“这小组唱你选的人,没选上我们你有什么可气的?”
桑佩珠说:“那你们也可以为排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金穗瞟她:“比如?”
“大家唱歌排练辛苦了,你们打些开水泡茶呀。”
桑佩珠说。金穗冷笑:“呵!你还真是猪鼻子插根葱装大象!是不是还想叫我们给你捏胳膊锤腿?信不信我一巴掌打死你?”
由于她气势过足,桑佩珠不敢再说什么,悻悻离去。孟思昭做完交接工作,直接去团里报道。中途连回家过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金穗这天去图书馆还书,碰到了何玉川,就是她刚来时接待她注册的那个师兄。师范学院相对于其他大学来说,其实很小。但比较奇怪的是这么小的学校,两人又是同个专业,竟然很少再遇到。何玉川还记得这个新生。他在图书馆里叫住她,问道:“金穗,你是不是周城来的?”
她点头:“对,我是周城来的。有事?”
何玉川说:“学校有个X省老乡会,周末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金穗狐疑:“你也是X省的?”
何玉川说:“对,我是北边枧城的。”
金穗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聚会一般都干什么呢?我不一定有空。”
何玉川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家聊聊天,增进友谊。出门在外,多认识些人好办事嘛。”
金穗又问:“我们X省离南滨这么远,能有多少个老乡?”
何玉川说:“大概也有个二十个吧,这次是跟另外一个学校一起联谊。你真的得来看看。”
金穗没有马上答应:“我看情况吧,要没事我就来。”
何玉川说:“活动在星期五晚上,大晚上你还能有什么事?”
“那谁说得准呢?”
金穗说完就走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老乡会聚会,就是一群人找找乐子,借着机会吃喝玩乐。要说什么人脉资源交流,大概就是打架的时候能找得到人吧。金穗没放在心上,还有一个原因,是以她现在在南滨的资源,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自私地想,如果别人知道了她真实的情况,只怕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到星期五这天,下午上完课,就急匆匆地去体校接双胞胎回家。回家之后,跟方敏一起做晚饭,再照顾三个孩子洗澡做家务,完全把老乡聚会抛到九宵云外。周六上午还有一节课,下完课还早,金穗又去图书馆。好巧不不巧,在路上竟然又遇到了何玉川。他跟另一个人并排走。两个人精神都不太好,像是昨晚宿醉,还没睡醒似的。想起昨天晚上没有去参加老乡会,金穗有点心虚,便想绕道走。哪知何玉川眼尖,虽然脸上是一副菜色,叫起她的名字来倒也不含糊。他大声叫:“金穗!”
金穗不得不停在原地,等他走过来。走到他跟前,金穗闻到他身上还带着一股酒精味。她讪讪地打个招呼:“何同学好呀!”
何玉川眯着眼睛说:“金穗,昨天晚上怎么没来参加我们的老乡聚会?”
再听何玉川叫她的名字,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眼睛闪着一道光,但很快就黯下去。金穗受孟思昭影响,对人的情绪变化观察得仔细。她捕着到他眼神里那一道亮了又黯下去的光。内心里不自觉地就筑起一道防护墙。这个人看着应该也有三十岁。皮肤有些粗糙,不过人比较讲究,收拾得比一般人干净。他穿一件蓝色的中山装,下身西裤。身上同样带着酒精味。金穗回答道:“我昨天晚上有事,所以没去。”
何玉川说:“你没来可真是可惜了。不过也不太算可惜,算你运气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哥叫夏津飞,是我们X省省城的,在银行工作,刚调到来滨来。”
夏津飞?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曾经在哪里听过。她朝他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夏大哥好。”
夏津飞也在打量着她,点点头回应:“你好。”
何玉川向夏津飞介绍她:“她叫金穗,是周城来的,今年的新生,还是我们外语系的。”
夏津飞:“哦。这是要上哪儿去呢?”
金穗说:“准备去图书馆看书。”
夏津飞:“挺上进。”
何玉川插话:“哎,金穗你是周城哪个县的?”
金穗不知道何玉川是出于一般性的聊天,还是带着其他的什么目的。加上这个夏津飞眼里带着探究,她决定不说实话。她说:“哦,我黄安县的。”
夏津飞挑眉:“哦?是吗?”
金穗不喜欢这样,像被审讯一样的被动局面。她问何玉川:“你们一个北边的,一个省城的,年龄上还差了那么多,怎么认识的?”
何玉川刚要回答,夏津飞先说:“我一个同学在他们那儿插队,跟小何家里有些交情,知道我要到南滨来了,便委托我照顾照顾他。昨天来学校找他,正巧赶上我们X省的老乡聚会,喝多了今天都没回单位。”
何玉川点点头,证明夏津飞说的是实话。金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我要去图书馆看书了,我们改天有空再聊。”
说完不待他们回应,便自行去图书馆。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夏津飞冷笑:“呵!这个人心眼挺多,竟然不说老实话!”
何玉川不明白:“夏哥,她怎么没说老实话?”
夏津飞说:“她从周城来,又是姓金,我只知道周城姓金的人基本上都是同江县青山公社出来的。”
何玉川讷闷:“那她有什么必要对我们撒谎,大家都是同学,又是老乡。”
夏津飞说:“谁知道呢。她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结婚了吗?”
何玉川差点站不住:“夏大哥,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